冬至节,在老太太那里过节。皇帝到天坛祭天去了,张语陪着老太太和太后说话。
小猪在院子里满地乱跑,一圈小太监小心翼翼的跟着。
“冬至大如年,在民间,外出的人这个时候都要回来过年的。”张语知道老太太是想小孙子了,藩王不奉召不得进京,这是死规矩。也不可能为了过节就把人召回来的。
王太后一直在吃斋念佛,眉目更加出尘。
“小孩子多些就好了。”老太太念叨。
张语从小独自长大,早就习惯了身边全是独生子女。可是这里是想要多子多福的明朝。她低下头去,现在说什么都不好。
“听说大臣们在上折子要皇上补齐后宫十二妃的编制,皇后你也要劝劝。”
“是,孙媳知道了。”
“皇祖母!”有人推门进来,带进一身的寒气。“孙儿回来了。”
“快坐下暖暖身子,还顺利吧?”
朱祐樘挨着张语坐下烤火,张语递了一杯酒给他。
“就知道挨着你媳妇。一天到晚挨着还不够啊。”老太太打趣,递了个眼色给张语。
张语一愣,还真要她说啊。本想就这么敷衍过去。
“呃,”开起了个话头,就被朱祐樘打断,“皇祖母,孙儿刚进门时听到了,孙儿不纳妃。”
正在转佛珠的王太后也停下来望他一眼。
张语摸摸鼻子,低头去看碳火。
“你也要再有几个孩子才好,这么大的家业,总要有人拱卫皇室。”
朱祐樘笑笑,“记录在案的宗室子弟,如今可是有八万多人哪。朝廷养他们每年都要花费不少,少一点也没什么。”
老太太笑骂:“你听听,这是当皇帝的说的话?”
张语吓了一跳,那么多?
朱祐樘在她耳边轻声说:“太祖有二十六个儿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太祖爷的嫡孙庆成王,生了一百多个儿子,兄弟多得彼此都认不全。”
张语瞠目,这也太能生了!
“所以啊,要多妻多妾,多子多福。”老太太听到他们的嘀咕。
“皇祖母。”朱祐樘叫了一声,偷眼去看张语,她低头拨弄炭火,仿佛没有听到。
“你!”老太太要发作,王太后赶紧劝着:“母后,儿孙自有儿孙福,今儿是过节。”
晚膳后,老太太把皇帝单独叫进去,“皇帝,哀家答应了不管你和皇后两个人的事,可没答应不管你和别人的事。”
“皇祖母成全孙儿吧。”朱祐樘敛襟跪在老太太面前。
“语丫头也没说不乐意呀,你这样,外间也只会说她骄妒。你倒是为她想想。”
“不是阿语骄妒,是孙儿只要她一个。”
“你还不是”老太太撇撇嘴,转过身来。
“皇祖母,别再提以前的事了。”皇帝祈求道。
回乾清宫的路上,朱祐樘在暖轿握住张语的手:“阿语,皇祖母说的,你怎么看?”
张语头望着脚下,“随你们吧,不过我不会帮你照顾那些新人。”
“你不在意么?”朱祐樘靠过来她这边。
“不会因为我在不在意就改变什么。”
“不是的,阿语,我”
张语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什么都不用说。省得将来做不到。”
回到乾清宫,张语洗洗上床了,没去理会朱祐樘在纠结什么。
迷迷糊糊中感觉被子被掀起一角,一团冷气裹了进来。
“你还真睡着了?”一股浓重的酒香味近在咫尺。张语揉揉鼻子,打出一个喷嚏。
朱祐樘把被角给她掖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阿语,我说了,多久我都等得。”
小猪被父亲叫去考功课,正默着书,察觉到父亲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他的腰上挂了个杏黄色的荷包,上面绣着一条游水的鱼。挂在腰间其实并不显眼,察觉到父亲不错眼的看着这个荷包,小猪下意识往父亲腰间看去,没有。
“默得这么慢,显见是不熟,就在这里抄上五遍。”
小猪看父亲的背影消失,才嘟囔出口:“哪有慢,这么长,还要抄五遍,这么冷的天。”
张语在大躺椅上裹着羊毛毯养神,冬眠是一件幸福的事。
兜兜看见皇帝进来,赶紧退了出去。
“什么事?”张语带丝困倦的问。
“阿语,我的荷包呢?”
“你不是能等么?”掩口打了个哈欠。
“你现在就给我绣,我过年要戴。”
“大冬天的,不想动,开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