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别的事吗?”很长很长的一段沉默之后,权夜终于开了口,他低声反问,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钢笔,只是,语气中的逐客意味却是异常明显。【】</p>
“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权斯的声音阴冷而诡异。</p>
直到他走出这个办公室,那个如同魔鬼一样的男人也再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送他离开,依然如同一个精心雕刻的塑像一样,毅然的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弹,紧绷的下颚微微扬起,整个身体往后仰去,深深的陷在柔软的沙发中,狂傲而无与伦比。</p>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也或许他只是睡着了。不过,就算他只是睡着了,也没有人敢用眼角的余光侧目观察,因为谁都不敢确定他会不会突然张开双眸,绽放出狠戾的光芒。</p>
“叩叩叩……”敲门声传过来。</p>
“进。”权夜依然坐在那里,连眼睛都没有睁一下。</p>
他没有兴趣去看来人是谁,更不在乎来人是谁。</p>
“他走了?”周慕承走进来,看着仰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微微蹙眉,问道。</p>
“嗯。”简单的一个字,简单的一个音节,他似乎是连句感叹都懒得发出。</p>
“权凌跟着他回英国了?”</p>
“嗯。”好似复读机一般,语气中没有停顿也没有变化,连同节奏都是一样的顺畅,只是单纯的重复了那一个凉薄的字。</p>
周慕承低叹一声,竟也感觉原来在某些时候,言语是如此苍白无力的。</p>
“她那边……我派人看好了,不会出什么事的。”</p>
“知道了。”</p>
至此再无交集,周慕承闪身出去。</p>
权夜没动身,依然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任由回忆聚集,在脑海中汹涌泛滥。</p>
忽然想到了十岁那年。</p>
时至今日,他犹然记得他曾问过的那句——小璃,等你长大了,嫁给夜哥哥好不好?</p>
“好”字时时萦绕,回首之时,却再也不见她的眉眼发梢。</p>
那一年,他十岁。</p>
十多岁的年纪,不管外表看起来多么成熟稳重,不管做事怎么狠辣绝情,内心深处,总是还会留下一些专属于孩子的无助与脆弱的,而权夜,却从来不会将这些脆弱表现给任何人。</p>
每每受伤,他也从来都不会接受任何麻药的帮助,因为麻药会对人的反应能力会产生影响,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意用麻药。</p>
因为,只有每一次看似侮辱的疼痛感,才能够让他深刻的记住,他还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能感觉到疼也能感觉得到痛的人,而非某种麻木不仁的杀人机器。</p>
只是,却只有他自己知道,当蚀骨的疼痛啃噬着自己肌肤的时候,当忍受不了那种痛苦无奈之下只好咬着自己的唇*瓣把自己咬的血肉模糊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如同十八层地狱般的折磨。</p>
他没有忘记,有多少个夜晚,他蜷缩在偌大的空床*上,被伤痛折磨的痛苦不堪,生不如死。那种感觉就像是被魔鬼死死的掐住了脖子,再也无法呼吸。</p>
曾有无数次,他以为自己喘不动气了,再也呼吸不动了,也许会那样生生窒息而死。</p>
可是没有。</p>
每一次度过那样的夜晚之后的第二天,他都依然活生生的,依然能够睁开双眼,像个人一样还有思想。</p>
而每每他觉得自己被逼*迫至生命底线的时候,心底深处就好像驻扎进去了一个魔鬼,不停的用那双干枯的手撕扯着他的心脏,然后慢慢放进嘴里咀嚼,他的血肉在魔鬼的口中寸寸成灰,魔鬼得到了满足,发出凄厉而又尖锐的笑声,好像是得到后的满足,然后不停的质问着他,为什么想死为什么不想继续活下去,去观望战争与杀戮。</p>
但,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办法。他能轻易的决定别人的生死,却无法轻易的决定自己的生死。</p>
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他连自杀的可能性都没有,因为权斯有的是办法把他从死神手中夺回生命。</p>
小的时候,在他眼中看来,真正的死神,是权斯。甚至,他比死神还要可怕千百倍,因为死神决定不了自己的生命,他却可以。</p>
基地建立在大洋彼岸的岛屿中,隔绝了一切,隔绝了光明与温暖,只保留了黑暗与冰冷,战争与杀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