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2 / 2)

许多闻讯赶来的街坊邻居,都对眼前的新式机车赞叹不已,也上去摸摸轱辘,摸摸驾驶的横梁,远看看,近瞧瞧,啧啧称奇。许多人跃跃欲试,诸葛亮就热忱地拉着街坊邻居一圈一圈地跑开了。</p>

“叔叔,我还要坐,我要坐这个回家。”诸葛乔龇牙笑着,赖在上面不肯下来,说以后就住那上面了,还让他爹给抱个被子过来。</p>

“太神奇了!”</p>

“诸葛亮,你真了不起!”</p>

“这个似牛非牛,似马非马的真厉害!”</p>

“孔明,给起个名吧。”</p>

“对,孔明,给起个名吧。”</p>

“这是婚车,那天大红布一包,喜气洋洋的,我看就叫红牛。”</p>

“不不,这东西你这角度看像不像骡子,我说就叫宝骡。”</p>

“还宝驴呢,那不好听,干脆叫宝马,宝马良驹,有寓意。”</p>

大家七嘴八舌,开始踊跃给这个新家伙起名。</p>

“‘红牛行’,造这么个玩意可不牛透了,就‘红牛’了,还喜气,正好应了娶亲的彩头。”</p>

“还是宝马好,有寓意,人家孔明和黄家千金都是识文断字的,不比你这泥腿子,得讲究点文化水平。”</p>

那人因听了编排他的话,心里不快,音调陡升,“啥文不文化的,不都是娶亲生娃,再娶亲再生娃嘛!”</p>

众人忙劝解道:“都消停些吧。你们这么吵吵都不作数,听人诸葛亮怎么说,都别争争了。”</p>

“对,孔明,你说哪个好?”</p>

“木牛流马。”诸葛亮稍假思索,灵感一现。</p>

迎亲的日子到了,诸葛亮驾着他的木牛流马,被众人簇拥着来到了黄家。黄家一切从简,但不失礼数。</p>

在简短的寒暄之后,一个小丫鬟扶着黄月英走了出来。黄月英头顶遮着一匹红布,布长过膝。诸葛亮径直上前掀掉红盖头,闪开身,把黄月英的眼神引向木牛流马,一副待领导检阅的姿态。</p>

“哗”人群炸开了。这些年,黄月英自觉身大袖长,不愿出来被人指指点点。人们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的记忆和近些年人们附会的想象中。大家今日可是开了眼了。这个“混血”姑娘不仅金发碧眼,连眉毛都是淡淡的柠檬黄,有着常年遭受烈日炙烤的青壮年才会有的黑亮肤色,还是方口厚唇,长腿宽肩。以轻盈飞燕为美的东汉人民大概不会理解晚他们约两千年的后人有意把头发染得五彩缤纷,叫洋;把肤色或涂或晒成一种叫巧克力的颜色,叫潮;把方口厚唇叫性感;把长腿宽肩叫魔鬼身材。</p>

黄月英不愧是大家闺秀,人们笑着看她,她笑着看木牛流马。这一笑,方口略开,肉唇微启,一颗半寸多长的雪白色大虎牙就支出来了,莹莹亮亮。</p>

“哗”人群笑爆了。男人们拍掌拍腿地笑着,看看黄月英,又拱手贺喜孔明得了稀世珍品;姑娘婆子也弯腰抱团地乐开了;小孩子们更是被这种欢愉的气氛带动地狂笑不止。</p>

“上车吧,别误了吉时。”黄承彦早就被这种耻笑烦恼够了。</p>

黄月英在众人瞩目中上了车。</p>

“走了,走了,别误了吉时。”大家笑闹,又学起了黄老爷的口气。</p>

“接新娘子了,让让,让让。”</p>

“木牛流马,新娘回家。奏乐——”</p>

诸葛亮从笑声和催促声中听出了厌恶、同情和幸灾乐祸。诸葛亮倒是挺坦然的,他需要一股政治力量和一场婚礼划清他与东吴的界线,也是他与诸葛瑾的界线,现在都实现了,想到这,他就觉得对不起黄月英,暗下决心要善待这个女人。</p>

要说诸葛亮真不是凡人,他不仅空间上决胜千里,审美也能前卫千年,他觉得黄月英这样没什么不好,虽肤黑发黄,却像秋收的麦子,处处透着阳光、健康,又不失风韵俏皮。</p>

两人以前虽是同学,却从未动过情爱的念头,现在这样近距离地挨在一起,就不由自主都危襟正坐起来。诸葛亮也不看黄月英,故作镇静地说:“你以后就是我家娘子,不用拘束,也不要管别人说什么,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大家都自在些的好。你是大家闺秀,平日里自然不会失了体统,其余繁文礼节还是能免就免。”语速很快,说到后面还略略地抖了。</p>

黄月英忍俊不禁,心想还说我紧张,你还不是一样僵板板地坐着。</p>

这个“以前”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那时候,黄月英还是个小黄毛丫头,名副其实的黄毛丫头,头大面黑,诸葛诞一看着她就叫猩猩,小丫头随便捡个利器就追着诸葛诞跑。诸葛瑾就跟在后面劝,诸葛亮和诸葛均就在旁边乐。</p>

“咯咯”黄姑娘笑得两鬓泛出一抹红晕。她因为相貌没有随波逐流,回头率一直居高不下,小时候还不觉得,到了豆蔻年华就为此烦恼不已,平日里深居简出,而下人们又是毕恭毕敬,多少年没有有人对她说过这样体己的话。</p>

她笑够了,才正视诸葛亮:“我还以为诸葛家出的不是疯子就是呆子,没想到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p>

诸葛亮也赶紧把头挺了挺,生怕辱没了诸葛这个姓氏。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一种心灵的契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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