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世代为将,更是世代忠君,也正因如此,明浮远才深得弈侯言衡的信任,年仅三十岁便官拜督将军。
却说弈侯听的二人的分歧,也不答话,只是扫了眼殿堂中神色各异的众人,幽幽的问道:“甘挚卿家认为当和,而明浮远将军认为当战。众位卿家,你们呢?如何认为?”
此言一出,堂下有说和的,有说战的,不一而足,一时间和战之声竟平分秋色,谁也说不动谁。就这么僵持了一小会,弈侯这才缓缓开口:“顼申二国,盟约在前,毁约在后,实在是反复无常的小人!郕国杀我爱子,攻我纪城,现在又合兵夺我烈阳关,是不可孰不可忍!”
“君上,郕国派兵二十万攻我北境,如今三家又合兵四十五万攻我西境,再者我们还要陈兵东南,以防崇国,我们实在分身乏术啊,若不议和,又该如何三面应敌呢?”甘挚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如何应敌,不劳甘大人费心,我且问你,倘使议和,敌人要求我国献出西境之地,你献还是不献?退一万步讲,此次我们不割地,只赔些钱帛,那下次他们还来,且需双倍之数,你赔还是不赔?”明浮远呛声反问道,语气十分不悦。
甘挚被这么突然一问,不禁有些哑然,只得拄着拐杖不断的轻击着地面,神色甚是焦急:“我们可以去跟他们谈嘛,不一定非要献城割地,和亲,互派质子,都可以啊。”
“哼!老甘挚!我本敬你是三朝元老又是堂堂国相,不想多与你龃龉,但你所言实在荒谬。国君膝下只有两位公子,如何和亲!如今世子战死,二公子下落不明,又如何互派质子?你这般胆小怕事,这是误国!若当真如你所言,日后我弈国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你届时又有何面目去见昭侯、靖侯二位先君!”明浮远气急,冲着甘挚厉声吼道。
“你,你,你,竖子敢尔!”甘挚被这么当众一骂,气的是满脸通红,手指不停的颤抖着指着明浮远,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好了,明将军,甘卿家乃是三朝老臣,切不可如此放肆,”弈侯见局面有些难堪,便开口打起了圆场:“还有甘爱卿也消消气,明将军心直口快,莫要往心里去。”
听到弈侯都这么说了,明浮远只得低头说了声“是”便不再言语,而甘挚则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也不知道是否原谅了明浮远的冲撞。
这时,一名长相儒雅,面白无须的青年男子走上前来,恭敬的行了个礼:“启禀君上,臣有一计。”
“哦?沐卿家有何计策?”弈侯侧头看向此人。
“臣以为,当战,但不可以一己之力拒三家之兵。因此,臣可命人出使崇国,说服崇侯不要参与此事并且订下两国友好盟约,如此一来则东南之危除矣,北面的郕国,臣可以亲自去找郕侯的爱妾玉姬,许以厚利,让玉姬劝郕侯退兵,如此则北境之危除矣,至于世子之仇,则不必在于一时,需要徐徐图之;三家联军,若郕国退出,便只剩顼申两国,君上可再派明将军前去迎战,同时再略施小计分化,则此事可成。”沐渊悠然的回道。
“哼,我还以为是什么妙计,竟是买通宫妇。那崇国也就罢了,郕国历来野心勃勃,又岂会听从一个妇人之言就罢兵的?”甘挚不屑的斜睨着场中的儒雅男子,脸上写满了不满和轻视。
沐渊微微一笑,朝甘挚揖了揖手:“甘相有所不知,郕侯虽野心勃勃,然志大才疏,不分轻重。且及其宠信侍妾玉姬,玉姬的要求,郕侯往往都会满足,偏偏玉姬又是个目光短浅,见利忘义之妇,因此,强攻郕侯之心,远不如巧攻枕边之风。”
甘挚还待说些什么,便听见殿上的弈侯开口说道:“好!既如此,就依沐卿家所言。”
甘挚见状,只得叹了口气,颓然的退回到了一旁,他是个保守固执的人,因此能不动兵戈就尽量不动兵戈,一来但凡大战,必定损耗国力,再者万一战败,这祖宗的基业可就岌岌可危了,他自认为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弈国好。
弈侯站起身来宣布道:“沐渊,孤派你出使郕国,明日便前往,明浮远,孤要你领兵二十五万即刻前去奉城,与龙概合兵一处,务必将敌军驱逐出境。”
“君上圣明!”沐渊、明浮远二人齐声拜道。
弈侯见此事安排已妥,见殿内还有些臣工脸上露出的不满和担忧,于是便缓缓坐下,朝堂下众臣说道:“众卿,昔年,我大弈自泰侯建国,只得桓州一州之地,四面强国环绕,周边无险可依,身处四战之地却不被灭亡,为何?而那鄣、梁等国,本为大息帝室的宗亲,爵高位重,却早已消亡在列国伐交之中,又是为何?嗯?因为我弈国的列祖列宗从不龟缩自保,而鄣、梁诸国却一味求稳忍让!”
一言及此,殿中众臣纷纷低下头去,唯有甘挚还是一脸不忿之色。弈侯瞄了一眼甘挚及其身边的文臣说道:“如今之天下,息帝名存实亡,各国伐交频频,一味忍让,那与自杀何异?列位!孤希望你们记住一句话,战场上拿不回的,就别指望谈判能拿的回!”
众臣诺诺,跪地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