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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节 看不清的面目(1 / 1)

 我垂首停下,听那人道:“你看到些什么?”“四下一片黑沉,恕婢子什么也看不清楚,无意冲撞了尊驾。”我绝不是一个喜欢砌词狡辩的人,但我此刻,也绝不是在砌词狡辩。我这样回答,只是因为对方没有明确地问我,是在何时何地看见了什么。而我,也确实不能对着一个身份不明确的人,说出冯氏、祭拜、纸钱这些字眼。“是谁在林中祭拜?”那人没有计较我的答非所问,很快便明确了问话范围。他的声音依旧低沉,虽不严厉,却带着些不容轻忽的分量,以及,一种不容人抗拒的姿态。而我,则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我面对的,是一个什么人了。心里,逐渐有一股难言的情绪在滋长,而且,是以一种疯长的势态。我相信,他能够问得这么直接,至少有两点他已经确定了。第一,林子里确实有人祭拜;第二,那个人不是我。“婢子没有看清楚。”我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何种理由,声音中竟带着隐隐的傲意。而且,这种傲意来自于心底,以至于我能清晰地感知。而且,这种傲意驱使着我,我说了最真实的话。不是为了逃避什么活着掩护什么,而故意说没有看清楚,而是,把最真实的情况,以最直接地方式说了出来。诚然,没有墨鸰的消息,没有普安王的话,单凭我自己所见,我不会知道那个女子是冯才人。“也就是说,你的确看到有人在祭拜?”我心中多少是有些奇怪的,他如何知道林中有人祭拜不足为奇,若不是得到了些消息,他与那些侍卫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我奇怪的是,他如何肯定,我不是祭拜的那个人。“是。”我再一次如实回答。在二郡王恩平王面前,在三郡王普安王面前,或者在四郡王永宁王面前,我都会带着对他们本人不同的情绪,针对当时不同的情形,审时度势地,动用一些小小心思,或砌词狡辩,或强词夺理,甚而有些个与他们斗智斗勇的心思,争取自己不在言语上吃了小亏,露了口风。哪怕三郡王对我的意义绝不相同,我原则上绝不应该对他有所隐瞒,但如今我与三郡王的对话,也难免会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小心思。可是对眼前这个人,我竟是像墨鸰对我说话一样,简单到了直白的地步。不过,墨鸰对我,是因为心思单纯,而我此刻,却是因为一门心思,都被滋生的那股难言的情绪占据了。不约而同地沉默,我竟没有想到要走开。我不知道对方在想着什么样的心思,但是我自己,却是什么心思都没有去想,心中是一片混乱,而且,是一片单纯地混乱,让我没有头绪。“你知道那是谁,可你不想说。”这句话,打破了眼前的沉默,也在我积郁的心中,惊起了波澜。心中的混乱被这波澜压下,思绪也渐渐清明。有那样一瞬,我很想问,你是怎样知道的。可我最终张开口,说出来的还是一个简单的字——是。这个“是”,不再是像方才一样因为心中除了傲然之气,再也浑然没有头绪。而是因为,对方竟将自己的疑问,这样简单而直白地说了出来,毫不掩饰。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看向了我,虽然我的视线一直垂下。我知道这样的距离这样的光线,他其实无法看清楚我,可被他的目光这样看着,心中却是无端地不自在。“你……是谁。”这样的语气,不是在问我。可是这种低沉地声音带着让人不能忽视的分量,却让我有些无可回避的意味。无可回避,我也,不想回避。没有想到,今天,以这种方式,与他相遇。看不清楚彼此的真面目,我的心中亦满是复杂的情绪,但油然而生的傲然之气,硬是让我在听到这句问话的时候,昂起了头,不管眼前的面目是否隐在黑暗之中一片模糊,却还是一字一字答得清晰:“慈宁宫典籍宫女谢苏芳,见过皇上。”我说了见过,却居然没有行礼。是的,我没有行礼,没有跪下,没有磕头,甚至,连躬身也没有。我只是保持着昂首的姿态,看着我看不清楚的人。我看不到他的表情、眼神有什么样的变化,却能从他轻轻的一声“哦”里,感觉到他的惊讶。是因为我的身份,还是因为我知道他的身份?他为何惊讶,我不得而知。可是关于他的身份,我的确已经知道了。这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能在宫中,在这个时候,以这般沉静的姿态出现的人,即便我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分不清楚他的年龄,却无法忽视他的气度。他是皇上,这偌大皇宫的主人,这大宋朝的天子。从我奉诏进宫,到今日相遇,已经三个多月了。“原来是宣德郎谢逸之女。”皇上的这句话,说得有些轻飘飘的。许久之后,我才恍惚意识到了这种轻飘飘的语气,许是叫做幽然。但是当时,我只是将他的不着意,理解成了一种轻视。宣德郎!心头不由得升起一股怒火。可叹一个日理万机的大宋天子,居然将这个小小的七品文散官的身份记得这样清楚!热血涌上心头,大脑却越发澄净。是的,自从我自报身份的那一刻起,我忽然想到了普安王的话,我没有回避皇上,今天的情形我既没有办法回避,而事实上直面皇上的那一刻我也不想退缩,所以我坦然说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报出这个身份的同时,我亦跟着想到了,伴随着这个身份的义务和使命。所以,不管“宣德郎”这个官职让我感受到了怎样的不平,我还是清醒地意识到了一些事情。皇上单是从“慈宁宫谢苏芳”,便记起了我的出身,而且,还明确得记得,是宣德郎谢逸。皇上登基至今,单是任过宰相的,也有好几人,其余文武官员,更是无虑数千上万人,像宣德郎这样的七品文官,即便是放在一个郡里面,一个县里面,也总有十来个。可是皇上,居然记得父亲。我不排除这是因为父亲今年过年的时候,刚刚被赦免罪责放出牢狱,封了宣德郎的缘故,也不排除是因为我被宣召进宫、皇上什么时候看过新进宫的宫人的名册的缘故。但这仍不能让我对此事,放松了警惕。“是。”我的回答依旧简单,因为虽然皇上的话其实不需要我的回应,但作为一个宫人,让皇上一个人说话而不予回应,是于礼不合的。“原来凤凰山上救人的,就是你了。”“是。”皇上轻轻“嗯”了一声,沉默片刻,忽然问道:“端午那天,你究竟为何去冷香阁?”冷香阁!皇上说的,居然不是禁苑。从端午大宴开始,我所听到的所有人对冷香阁的说法,都是“禁苑”二字,今日,居然听到皇上以本名相称。我想到了太后,也想到了永宁王,当然,也想到了不知所踪的蕙儿。其实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了端午大宴当天的事情,自然也听说了在大宴之上,我与永宁郡王所描述的事情的经过,实在无需我再说。但皇上既然有此一问,我又不得不答,便如实道:“只是因为听说一个相熟的宫女被调去了那里,故而想去看看。但我实不知冷香阁乃是禁苑。”朦胧中我只见到皇上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又是淡淡的一句问话:“后来呢?你见到那个宫女没有。”是问话,却又平淡地不似在问。那种语气,因为不着力,所以不着意。毕竟,这只是一个宫女,去看另一个宫女的事情。皇上是九五至尊的身份,无需对此着意。可是,就是这样不着意的一问,让我心中没有来由地一动。自端午大宴以来,除了景芳斋的人,这似乎还是第一个,问我是否见到蕙儿的人,哪怕他问得这样平淡。“没有。”虽然皇上问得不着意,我却是很认真地回答:“听说冷香阁又换了宫女,却不知蕙儿被换到了哪里。”竹林里传来了骚动,虽然隔得有些远,侍卫们的声音本就高亢,还是大概可以听到一些。“有焚过的纸钱!”“还有没有烧过的!”“人呢?”“找不到了!”“快,再找找……”看来冯娘子提前走了那么一会儿,倒果真避开了这些侍卫。皇上一时间不再说话,只是默然静立。我虽然极为担心一会儿那些侍卫过来之后,我仍站在这里,但是宫规所限,我又不能现在离去。“你既然看见她在祭拜,可知道为什么她跑出来的时候那样匆忙?”皇上忽然问道。我心中微微一惊,原来冯氏跑出来的时候,被皇上看在了眼里。只是皇上不提及“冯氏”两字,是因为没有看清楚,还是,有意为之?“她似乎是受到了惊吓,所以匆匆跑出。”至于冯氏受到了什么惊吓,我倒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说了出来,又难免牵涉更多,皇上既然不问我为什么到林子中来,我还是不说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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