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五斗米教虽然也被称为米贼,但五斗米教的影响在汉末更多的是张鲁以诸侯的形式出现在战乱之中。
丁宽穿越到汉末之后,对太平道关注十分密切,持续隐在暗中刺探之下,已经发现太平道背后隐隐有着党人的影子,只是暂时还没有查到,到底是哪位党人在偷偷拨弄此事。
心中略一犹豫,丁宽并未向徐璆通报更多关于太平道的情报,只是点拨一句“朝廷如何应对,非是你我兄弟能够置喙,不过大兄如果未来出任地方,对这太平道却是要谨慎防范。”
二人谈谈说说,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才各自安歇。
丁宽不透露太平道的情报,不是不信任这位师兄,而是告诉他也毫无用处。
两汉四百年的发展,士人在不断扩大影响力,而皇室也在不断追求集权,时至如今,矛盾已完全不可调和了,只能做过一场。
党锢十几年,那些士人中的大佬,虽然不能做官,但即使隐居在山野,仍然保持着巨大的政治领导力,他们习惯于在既往的规则之内行事。
可党人中还有一个重要的群体,就是当年那群太学生,当年这些太学生指点江山,风华正茂,很多人都幻想着自己入仕之后能够如何一展抱负,留名青史。
转眼十几年过去,这批人均已过了而立之年,大些的已经年届不惑,如果党禁再持续十年,这批人就会垂垂老矣,所有的才华抱负都会在禁锢无为中空耗。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如此黯淡的人生,野心之徒、枭雄之辈,铤而走险就是必然之事。规则之内斗不过你,那我们就破坏规则好了。
当这些被时代洪流碾压的年轻人不甘忍受,从嘴炮式的在野党,转化成要打破规则的激进派时,他们要的可不止皇族、宦官手中的那些权力、资源,还有士人大佬掌握的话语权。这些大佬在他们口中自然就是因循守旧、尸位素餐之辈。
要说党人激进派中最代表性的人物,就是南阳许攸了。袁术袁公路曾评价许攸为“凶淫之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位许攸,可是一路伴随驻马店袁本初崛起之路的亲密战友和重要谋主。为何最后在官渡之战出卖了袁绍?
抛开那些个人情意不讲,许攸有些象后世的联合创始人,一路砸锅卖铁、费心费力,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了。等公司马上要上市了,却忽然发现,在大股东眼中,你只是一个入职比较早的老员工,而且还是占了高位,可能会阻碍公司后续发展的老员工,这样的结果,也就只能呵呵了。
丁宽穿越到汉末已经十年了,这些年明面上他一直缩在丹阳那个边远之地。在偷偷积攒实力,提前偷跑的同时,丁宽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融入这个世界。
这个融入,可不止学习这个世界的礼仪、习惯这个世界的生活方式。这些都是表面的,真正重要的是理解这个世界的人如何思考。
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丁宽才知道前世通过历史教材、小说、电视等各种媒体理解的汉代与这个真实的世界有多大的差异。
后世人喜欢把明清之前的中国统称古代,动不动就是一句,在古代如何如何,却没注意这个古代有2000年那么长的时间跨度,很多后人从“古代”继承的文化,在汉朝甚至还没有出现。
比如,医生被后世称作郎中、大夫,这种称呼都是在唐宋之后才开始流行的,那时候医生这个职业已经获得了广泛的认可,是受人尊敬的职业,郎中、大夫的叫法,都是从朝廷的官职演化来的尊称。可在汉代,巫医还没分家,医生只是匠人中的一种,是医工,是被归为贱籍的,与娱乐场所的乐工地位相当。
再说高门、寒门,后世很流行的一个论调,汉朝时士族垄断了教育特权,又垄断了土地、人口,最后形成了门阀。曹操曹大帝一生都在和这些世家大族做斗争,只是可惜他子孙不成材,与世家大族媾和了,最后还被这些世家大族篡了位。
丁宽穿越到这个世界,再想起这个论调,只能呵呵一笑,这完全是种牵强附会,似是而非的说法。这个时代确实已经有了高门、寒门的说法,但远不是魏晋之后那么泾渭分明,最多是萌芽状态。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晋朝最牛逼的门阀,王家和谢家在东汉末年还只是二流的家族,正是在汉末三国的百年战乱之中,这两家才得到机会上位,超越了很多老牌大族,发展成垄断门阀,并为了保持这种垄断门阀地位,才真正演化出士、庶、良、贱这样森严的等级划分。
那种士族垄断造成三国战乱的论调,是把百年后魏晋士族拉的一盆屎,提前百年扣在了他们汉朝祖宗头上。
不过以“古代”2000的时间跨度,100年左右的误差,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