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秋,下午,北方的一个乡村。
方维认真的把一个地上的洞口堵上,这样的洞口他已经堵了三个。
“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一旁的方林早就想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今天怎么抽风了就要来抓花狸棒子。
方维家里的方言‘哥’读‘gé’,很独特,但是听着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方维轻声的说:“很快就回去了,妈还没回家呢!”
看着比自己小三岁才十岁弟弟明显有些大的衣服,脸上还有土,早就呆不住了。
在看看自己的明显很旧的衣服,同样也都是土。
方维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现在很瘦,不像是后世三高具全的胖子。
现在还是小鲜肉一枚,算得上眉清目秀,有点小帅。
方维眼睛有点湿,回过头继续鼓捣剩下唯一的洞口。
他留了两个洞口,一个放上化肥袋子,这边的他拿着晒干的青蒿,团成三厘米小捆,点火放到洞口。
弟弟方林看到点火玩了,兴趣一下就来了,他盯这那个袋子,这样就能第一时间看到花狸棒子出来。
他不抱怨了,举起手边的一个木棍,瞪大了眼睛,看着洞口,准备有东西动就打回去。
这要是跑了,他们两个可追不上。
青蒿的烟在农村一般都能用做熏蚊子使用的,所以这烟很快就能让里面的动物受不了。
方维也做好准备,如果有东西出来,他就踩一下,他今年12岁,力气却很大。
可惜过了两分钟,还是没有东西出来,他这里烟大,里面鼠出来的机会小。
等青蒿都烧完了,还没动静,方林有点失望了,就要放下棍子。
方维拿起准备好的另一捆青蒿,把手里快烧完的插到那个不到五厘米的洞里。
这次终于有了效果,那边的袋子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方林一下就蹦了起来,大叫到:“哥,有了。”
扑到袋子边上用脚踩住边,紧紧的盯着,脸上激动极了。
方维继续,直到烧完三捆才把这个洞口堵上。
拿起手边一个带着锈迹的笼子,走了过去,又等了一会才小心的拿起那个袋子。
用脚踩住洞口,把袋子里的东西小心的倒到笼子里。
必须小心,这东西携带的病毒很多。
等里面出现了一大四小五只毛茸茸的动物的时候,兄弟两个脸上带着灰和土都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方维把那个洞堵上后,就带着弟弟回家。
方林边走边逗里面的鼠,这下也没有不耐烦了,更不困了。
花狸棒子,也叫花鼠,头部至背部毛呈黑黄褐色,正中一条为黑色,自头顶部后延伸至尾基部。
外两条为黑褐色,最外两条为白色,均起于肩部,终于臀部。
尾毛上部为黑褐色,下部为橙黄色,耳壳为黑褐色,边为白色。
背毛黄褐色,臀部毛橘黄或土黄色。
因背上有5条黑色纵纹,还叫五道眉花鼠。
方林抓它不是因为它对庄稼有害,而是因为在这段时间,他们这里有人收它,还很贵。
他抓的大的这个,估计能卖到25元钱,小的那个能到35。
也就是说,这五只,他就能卖到165。
不要小瞧这165,现在阶段,他们兄弟两个一年的零花钱也就不到十块钱。
大部分还是一分一分的攒下来的,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零花钱。
这时的小人书才五分钱,橡皮五分钱。
对他们来说,这是相当大的一笔巨款。
十岁的方林对这个还没有概念,只是逗着那花鼠玩。
方维他们两个找鼠的那个地的山,是个贫瘠的山,他们这里的山上以松树居多,阳面有杏树,杏青的时候能吃。不过不好吃,酸的很。主要是成熟卖杏核。
他们下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到他们拿的东西。
笑着说道:“嚯,不错啊,这下你们哥俩捞到了。”
方维回道:“运气好,嘿嘿,干活去啊,二叔。”
方维的老家叫叔时,声音在一声,还有儿化音,类似‘收’。
很多年后,方维才知道,别的地方都不这么叫,他也不自觉跟着改了。
现在却觉得很亲切,那人点头,提醒道:“小心点,别被咬了。”
方维点头应了下来,那人就走了,他也有点羡慕的,这两个孩子这点收获,他做几天的工才能赚来。
可花鼠也不是那么容易抓的,他每天很多活,如果整天抓这个,不但人家说他不干正事,还耽误很多活。
这两个孩子也就运气好,才能抓到,中年人心里有淡淡的嫉妒。
如果多了一百多块,是不是能给老二多买点吃的。
方维带着弟弟回到家,就开始忙活起来,当然不是忙活鼠的事。
这个鼠生命力还是没问题的,给点东西吃就行。
直到多年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会有人用这么大的价钱收这种鼠。
不过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方林饿了,他要弄点吃的。
看着家里熟悉的每一寸地方,他还是愣了一阵,直到方林叫他:
“哥,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