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才正常嘛，不然你把项目压缩得这么紧，我们太有压力了。”同学侃道。</p>
霍斯北淡淡一笑，没有多言。上车后，他揉了揉眉心，调了坐椅半躺下，眼睛半睁半闭，时不时地看一眼通讯器。脸上满是倦色。</p>
一个小时过后，他下车走回工作区，还有很多工作在等着他做。</p>
七月，夜半时分。霍斯北走下航空舰。</p>
莫斯星的航空港大厅还是和多年前一样，空旷寂寥，他放慢脚步跟在其他旅客后面，下意识地往大厅四周扫视，有些陌生有些熟悉。心头居然泛起丝丝微微的暖意，伴着隐隐的紧张。比起图朵主星热闹嘈杂的航空港大厅，这里更让他感到亲切和惶然，这几乎是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p>
霍斯北的紧张在租好悬浮车坐进车中设置目的地的时候，上升到了极致。他手指停顿，很久不见动作。</p>
他和伊兰多年未见，半夜三更守在她门口，一大清早出现在她面前，会吓到她，还会尴尬。他自己也不知道到时候要说什么。</p>
霍斯北试图说服自己先去莫斯行政中心那里找个旅馆住下，等明天天亮了再过去，也许只要远远看一眼，知道她安好可以悄悄离开。每天清晨，她有一个习惯，会带着那个机器人绕着农庄走一圈。他只要在农庄上空开过，看到她在，可以了。</p>
霍斯北犹豫着，最终还是将旅馆改成伊兰农庄，输入的时候他心跳有些加速。盯着这几个字，眼神十分复杂纠结，但手指终于按下确定那一瞬间，他一直摒住的呼吸骤然放松。目光不自觉柔和。</p>
可是下一刻，他嘴角微微的笑意倏然冻住，目的地不存在。</p>
霍斯北抿紧嘴唇又试了一遍，心里却是想到，伊兰一直要换成大农庄，也许换了之后名字也改了。他呼出一口气。拒绝去考虑其他的可能性。</p>
他想了想，手动驾驶，凭着记忆中的方向开去。他的记性一向很好，这一路没有弄错过，很顺利地看到了那幢两层小楼。</p>
未直近前，他熄了车灯，不让光线闪到楼上房间，然后缓缓降落在门前小径上，悄无声息地驶到楼下。</p>
凌晨两点，夜色清亮，星光满天，四下寂静。</p>
霍斯北下了车，动作很轻，抬眼静静地看向小楼。多年过去，小楼外表没有多大变化，还是那样质朴平实，融在夜色中，十分安宁祥和。耳边偶尔几声虫鸣叽啾，显得夜极静，也极生动。四野之间，繁星闪烁之下，只有这一幢小楼矗立眼前。</p>
此情此景，和他第一次来时很像，身边只少了她。</p>
她此刻会不会在楼上睡得香甜霍斯北微微仰头，看向二楼那扇窗户，只觉得心跳很快，难掩激动，还有些迷乱不知所措。他凝望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收回视线，看向四周。夜色中，田里的作物影影绰绰看不分明，远望过去，似乎和印象中的坎垄布局不一样。</p>
终究还是有变化了，他面露怅然。</p>
霍斯北很快省过神来，收回这些乱纷纷的心思，开始理智分析。</p>
伊兰在毕业后回来，对农庄重新规划过，田间有所变化是正常的。</p>
他仔细打量小楼和农田，试图找出目前有人居住管理的痕迹。但一圈看下来，他不能确定。门窗紧闭，楼下空地清爽整洁，田间也不见杂乱荒凉，这一切机器人都能做到。霍斯北知道，伊兰一直夸她的阿悠很能干。</p>
迟疑片刻后，他点开通讯器操作，然后抬头看向大门，果然纹丝不动。他曾经拥有这里的门禁权限，但现在权限失效，伊兰必定将他的权限取消了。</p>
这是意料中事，他定了定心。</p>
霍斯北瞧着大门再次犹豫，这回他很想去敲门，这样能很快知道她在不在里面。最终他强自按捺下来，坐回车中等天亮。</p>
后半夜很长，霍斯北在车中一直没法闭眼休息。</p>
这样的经历他以前也有过一次。大学六年级假期里，她把他撇下独自回来，拒绝他过来，甚至说要分手，他追过来质问。</p>
那时候他赶到这里也是半夜，知道她在楼上安睡，他坐在车中生气，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明明她要出去一年做毕业课题，却不事先通知他，两人吵架后她说分手，当时他一个人坐了半夜，疲惫、不解、恼怒，郁气越积越盛，第二天见到她出口伤人，把她气病了。</p>
而她即使生病也不吭声，选择自己扛，结果他回头他妥协。</p>
霍斯北双手用力地着脸，打断了自己的回忆。他要好好想想，明天该怎么办</p>
如果明天是她走出来，他该说什么也许问问她的近况，问问她是否有难处。</p>
霍斯北苦笑一声，她的反应他不用想知道，她会很平静地请他离开。只要确定她还好，他以后不再来了。</p>
他心烦意乱地甩头，决定先不去想这些。现在他担心，如果明天出来的不是她，或者没有人出来，他要去哪里查询她的下落想着她孤零零一个人在他不知道的某个地方，霍斯北猛然将手贴近胸口的迷泪之珠，深深吸了一口气。</p>
他上了星网，找到莫斯行政中心，找到农庄概览，信息比他在艾杜星区查到的详实多了。霍斯北快速地浏览所有农庄的名称，都没有发现伊兰农庄。她一定改名了，霍斯北对自己说道。</p>
他记得她有一度为苦味剂瓮汁的名称发愁，曾经想借用他的名字，被他严词拒绝，并且禁止她用她自己的名字，她听进去了，还乖巧地提过，等农庄续租时，要把伊兰农庄换成其他名称，不让不相干的陌生人有机会念叨她的名字。</p>
霍斯北翘起唇角，一家家地看过去。莫斯网上并没有显示经营者的名字，对小农庄也一笔带过，但是大型农庄却有农产品的介绍。他想着几年过去，伊兰也有可能轮候到了大农庄，因此他耐着性子细细浏览每一家的农作物情况，特别是对种植土蘋和菘菜的大农庄研读得更透彻。</p>
按他的想法，伊兰入伍后应该没空打理农庄，如果她申请到了大农庄，也许她会大面积保留着这两个种熟了的品种。</p>
他对那些有山有水的大农庄更是关注，记忆中，伊兰曾经羡慕地说过好几次，要换成那样的农庄。</p>
霍斯北眼神微顿，望向虚空，脑海中极力回忆着她当时在他耳旁嘀嘀咕咕的憧憬模样，顿时心中钝痛，她和他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p>
好半天，霍斯北收住了心神，继续专注地分辨各家农庄的特色。这半夜里，他把星网上能搜到的莫斯星的情况看了个遍。未完待续。~搜搜篮色，即可全文阅读后面章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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