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第几首笛曲落毕,侯卿也不着急,只是静静欣赏着这谷底弯弯曲曲的溪水流淌。手中持着刻刀,给骨笛稍稍凋刻些许。这时候,身后才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侯卿转过头,就见李璟面色稍稍红润了些,只是在那攀着一颗老树,挺直腰杆向周边眺望。“尸祖,可知这崖谷怎么才能走出去?”侯卿站起身,细细打量了眼李璟。只见他看起来比方才面色好一些了,但分明又更加虚弱了些。“应当是往东边罢……”侯卿用骨笛指了指溪水的下游,沉吟道:“顺着溪水走,总能走出去便是。”李璟点点头,手撑着剑柄,缓缓吐了口气,大步走了过去。方才将一瓶药丸全部吃完,那片气海也仅恢复了三分之一。现在顶多保持内力不再流失,却是很难再凝气。再补下去,只怕自己也得失血而死……侯卿用骨笛拍了拍手掌,建议道:“道路崎区,李兄你要不还是让我背着走。”尸祖这也确实是个好建议,顺着溪水一线往下,基本都是鲜有人活动的迹象。除了这片开阔的碎石滩,其余地方再无道路可言。但李璟只是摆摆手,虽然现在有些虚弱,但也是武夫之身,不至于沦落到由人背着走的地步。“等出了谷,有了坐骑就好了……”见他态度坚决,侯卿自然不会继续多语,只是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形就跃上了一旁的树枝之上。“那我去前面看看情况,李兄可要跟上……”看着尸祖的身影潇洒离去,李璟晒然,将目光放在掉落在一旁的滑翔翼上。之前在凤翔,尸祖一天神出鬼没的,想必就是在鼓捣这东西。只要能量产,未必不是一件利器……李璟叹了口气,搞忘了让尸祖将它毁了再走……面色微沉,将插在碎石滩上的龙泉剑抽起,腹部稍稍提气。伴随着一道低喝声,龙泉剑自下而上轻轻一挥,一道剑气就凭空而起。“轰……”已有些残破的滑翔翼瞬间就被剑气撕扯成碎渣,木屑横飞,掉落在溪水之中,被稍稍湍急的水流冲击而下。腹部隐隐作痛,嘴唇又白了几分。李璟将渗出嘴角的血迹擦掉,暗自苦笑。“看来在恢复之前,都要尽量少运功了……”这般想着,脚步却顺着溪水往前,也不能让尸祖久等了不是。虽是负伤之人,但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然是崎区山路,也依然大步而行,不消片刻,身影就已离开了这片碎石滩。人迹消散,崖谷又陷入静谧。只有缕缕散落在河滩上的布条,显示这里有人来过。…………自崖谷走出来时,竟已在渝州城远郊,距青城山已有数十里之远。好在有尸祖在。李璟戴着自己那张前世容颜的假面,只是坐在一处茶摊上缓缓饮茶,心里想着那海岛之事。正好尸祖来了,可以一同返回汴州,将温韬引荐给他。正好两人都是浪迹天涯之人,可以一同去寻找那海岛坐在。没记错的话,动漫里就是温韬和上官云阙四处奔波,寻找龙泉宝藏的线索。但耗费的时间未免太久了些……毕竟现在提升自己实力已经是重中之重,那海岛上的《七星诀》,似乎潜力也很大。李璟一边思量,一边用手持着茶杯,缓缓饮了一口。就在这时,前面就传来一阵马蹄敲击地面的响动声。李璟抬头望过去,就见侯卿骑着一匹杂色健马疾驰而来,旁边跟着的就是他的黑马小白。当初还是在地宫附近的野外,捡到当时的小黑马,一直养到了这般大。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马儿通灵,很对他的胃口,跟自己养的儿子一样。所以一直舍不得丢弃,走到哪里也是喂的最好的马料。小白四蹄飞扬,远远的看见李璟,就发出一阵激昂的嘶鸣声,惊得茶摊里的客人都好奇的望过去。在现在这个世道,有一匹好马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乱世之景,马儿可比人贵……不过好些起了贪念的强人,看见装扮古怪的侯卿,却也不敢有什么作为。敢孤身带着这种骏马招摇过市的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果然,就见那金发男子一来,茶摊里那个一看也不是好相与的高瘦青年,就起身迎了上去。那青年持着一把用布条紧紧包裹着的宽长兵刃,虽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但仅看那形状,恐怕也是把利器。一时间,起了抢马心思的人,纷纷坐了下去。侯卿好奇的看了眼茶摊,目光放在坐了满满一桌壮汉的那边,暗暗点头。这行人若是死人,用来守门却是合适。抬轿的话,好像也不错,就是丑了些。“尸祖,正好与我去汴州一趟。我之前与你说的那人,就在那里。”李璟走过去,先是摸了摸小白漂亮的鬃毛,然后将用灰布包裹着的龙泉剑挂在侧边,与侯卿建议道。侯卿偏转过头来,好奇的看向李璟。“那人?”然后才是想明白应是那盗圣……李兄果然厉害!念此,侯卿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只是勒紧缰绳,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李淳风、《乙己占》、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好久没有让自己心动的事情了。看见侯卿一副罕见的欣喜神色,李璟后面还未说完的话咽了下去。还是先去汴州再说,等见了温韬再看他俩打算。自己也正好去购买药材练些药丸用用。…………汴州。立冬已过了有些日头,每日寒风萧瑟,这城内城外却是更冷了些。街上两边商铺,也因为久无顾客上门,显得有些萧索了起来。但再往前边走上些许路段,里巷却传来一阵很是热闹的动静。往来进出的,却尽是一些男人。从里内出来的,浑身上下不是满身刺鼻的酒气,就是沾染了好些胭脂气息。各个走的歪歪斜斜,依然在身后老鸨的奉承声中,高声叫嚷。却是一条烟柳小巷。那挂着翠红楼牌匾的小楼旁边,还有几家矮小寻常的小院。其中靠后的一家院子里,两枚通体漆黑的药丸,静静的摆放在桌桉之上。温韬皱着眉,只是细细的观察着这药丸的不同之处。今日就是李璟南下渝州的第七日,按照他所说,这药丸需在今日服下第二粒,不然就会毒发爆炸身亡。但如今已过了午时,体内却好似并无异样……温韬有些犹豫,却又不敢再赌,他素来其实就是一个谨慎的人,不过却是不喜欢这种小命被人拿捏在手里的感觉。犹豫半响后,还是拿起了其中一枚,打算吞服下去。就在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两道低微的脚步落地声。“别吃了,吃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