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得和尚终于收起了所有心中疑虑,低头粗略的整理了一下破败的衣衫,再次缓步靠近塔门,在门洞外就恭恭敬敬的口宣佛号,合十行礼,面容极为庄重,犹如面见慧迦方丈那般的恭敬。老范终于瞧见这和尚不再敌视自己,也就收了贪玩的心,将那护盾开得很低范围,只是护住周身尺许范围,却不将这护盾完全收了,它实在是不清楚这和尚会不会再一脚踏过来,就算眼前没这和尚,老范那也是不打算关了护盾的,这里可是妖界哦,以老范这一路行来所见所闻,吃老鼠的妖精肯定是多过吃人的妖精的。
净得和尚无法不庄重,只不过心中还是无法完全信服,如今不信的不是老范这信使身份,而是不能相信如此小的一只小老鼠,怎能有如此强劲的内力修为,这罡气护盾虽然没有恩师慧迦方丈那般的绵长细密,却是充沛之极,也彪悍之极,已经到了净得和尚无法理解的程度。净得和尚一生苦苦修习降妖伏魔的本事,也是游历仙妖界许多年的,自认是当世第一降妖高手,虽然肯定不是武技第一,但是专注于降服各种妖魔鬼怪,却是名符其实的仙妖界头号杀神。
可如今这很不起眼的小老鼠竟然能激起如此强悍的罡气护盾将自己毫无抗拒能力的推出几丈开外,还显现出来了坚实后劲,肯定是还有所保留,没有全力施为,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是自己恩师慧迦方丈,那也是顶多推拒自己去几米开外,人力毕竟时有穷尽,怎么这不起眼的小妖精竟然犹如无底洞般的深不可测?刚才竟然还被自己狠踹了一脚?
想到先前自己如此无礼的对待这小小另类佛陀,净得和尚不由得满脑门子汗水直冒,这小兽要是真的和自己动手,自己哪里还有招架之力呢?净得和尚心思电转的在小兽面前躬身垂眉,冒着满头冷汗之时,老范终于将自己来历以及所肩负的使命,还有等到眼前这和尚成佛之后将自己顺利带出妖界的所有事情全部写了个明明白白。
净得和尚俯身拾起那叠小纸片低头细瞧之时,老范四下打量了起来,塔中只得一个粗陋草席,一张破败小桌,一个铜钵,还有一小串佛珠,一盏小油灯,当真是寒酸简陋,这满头乱长着花白头胡须的高大和尚,竟然就是住在这么简陋的塔中与妖界群妖斗了数年?老范四下打量了半天,留下那个铜钵佛珠,其余东西全部丢出塔外,又挥爪拍出几股柔和劲力,将屋内所有灰尘蛛网全部挥击出了这鬼冢之塔。老范听得身边支支吾吾吭吭哧哧,知道这和尚肯定是又在那里眼突舌干的瞪视,这场面老范见得太多了,无心搭理,专心的布置起来。
老范当然不是为这即将成佛的和尚改善生活环境来的,而是为了塔外的鬼王尽一份心力,鬼王以游魂之身陪伴了老范一年多了,是老范唯一一个能够无话不谈的老友,还是互相都绝对的知己知彼的老友。没办法不相知,这一兽一鬼如同一个模子浇注出来的,只不过一个是鼠身一个是灵鬼,这一年多以来老范什么事情都与游魂商议,早就将游魂视作了自己在世间最亲近之鬼。
如今游魂顺利的在妖界做了鬼王,虽然老范看不出这鬼塔有多好,不过游魂当它是最终归宿,那就是吧,老范只能在心中默默祝福,眼下却是将神庭内积存的许多物件丢了出来摆在这塔中,只是希望鬼王在这里能够住的开心些。鬼王虽然是灵鬼,原本不需要这些,可如今鬼王好歹也是一副肉身,这起居自然是不能如其他灵鬼那般,随便找个瓦罐雕像什么的就附进去休憩养神。
净得和尚手中纸片看得大半,视线就完全被在这塔中上蹿下跳的忙碌着的小毛球给牢牢吸引了过去,床铺被子碗柜桌几,甚至是茶具香炉蒲团衣衫,应有尽有层出不穷的自小兽的爪中突兀出来,片刻间就将这鬼冢之塔内布置成了一个绝对温暖舒适的厅堂。净得和尚错愕之余,还以为这些都是这小兽为自己准备的事物,难不成自己师父大费周章的请动这小小佛陀前来妖界,就是为了叫自己降妖之余住的舒服些么?
净得看得一头雾水,赶紧去瞧手中其他几张小纸片中所写的纤秀字句,却是越看越糊涂,怎么这小兽还在央求自己成佛之后将它带的逃离这妖界?以这小兽这身功力,直接打出去也不是难事啊,这身功力给我来用,我将这妖界妖精全灭了也不是不可能的,怎么还会请我带它离开?竟然还是用的“逃离”这种字眼?
净得和尚百思不得其解,瞧那小兽,却好似将塔基一大块上好坚硬的岩石地砖给整没了,然后在那里左比右划了半天,似乎终于确定好了什么方案,丢出一排屏风来遮挡住了自己这边,然后屏风后立刻嗤嗤连声。净得和尚不知道这屏风不是挡自己,而是挡的外边可能窥视进来的目光,老范在那屏风后正在用隔空戳洞技法在那里打造一间小小密室。
这极为精深的武学秘技云岩真人施展开来,那就是隔空点穴,老范数次施为却是毫无建树,拿来戳洞却是所向披靡,所以如今这毫无节制的大飚真气强横进击,只能是叫做隔空戳洞技法了,这秘技的创始人自然是这个小小神兽,后世人人都不会知道其实是云岩真人教它的,原本其实是拿来点穴的。
其实能将对头直接戳个透明窟窿出来,那效用自然是强过点穴百倍的,也是凌厉霸道了百倍的,慧迦方丈用那罡气护盾防身,自然是能够抵御所有外力入侵,不过拿来将人随随便便就弹出几丈开外,那是想都没想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