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血！她脖子出血了！杀人啦！！”“杀人啦！！”这一变化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看着那刺入陶映红脖颈的利刃，还有从伤口处汩汩向外涌出的鲜血，柯南和灰原哀此此时的大脑都好像停滞了一样。“嗬——嗬——”陶映红的眼睛瞪得老大，口中发出拉破风箱一般的气声，身体像是在岸上脱离了水，等待着死亡的鱼一般，僵硬地起伏着。那两只充满着愤怒、仇恨、幽怨的眼睛死死盯着柯南和灰原哀，她的手颤抖着伸出去，如鸡爪一般抽搐着，似乎想要抓住这两个，带他们一起前往地狱。但最终，她的手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脑袋一歪，不再动弹。早在陶映红掏出利刃，划伤灰原哀，刺伤柯南的时候，司机王兴德就已经将公交车的车门打开，想要将柯南灰原两人放走。但当时三人都在扭打，没有空离开，灰原哀在勉强站起之后也是直接去帮助柯南，只是没想到一跤跌下，竟然阴差阳错让陶映红死亡。“司机先生……”“走开！”司机顿时有些失去理智，直接从驾驶座上站起来，向车子后面跑去，灰原哀想要拦下他，但却被他一把推倒在一边，顺便也将工藤新一给扒拉起来。“你，你怎么样，你说话啊……”他双手扶住陶映红的肩膀，不停晃动着，但此时的陶映红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息，只能随着他的摇晃像是断掉的枝叶一般摆动。“柯南，炸弹……”见身强力壮的司机过来，灰原心中有些焦急，连忙催促柯南站起来，然而现在的柯南双眼发直，愣愣地倒在一旁，失魂落魄一般。“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灰原见此心中一沉，立刻察觉出了柯南现在的状况，正是所谓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就是俗称的“ptsd”，一般见于一些在战场上受过刺激的士兵、目睹了凶残现场留下心理阴影的受害者，也包括像他这样亲手误杀了某人的情况。一般来说，内心的道德水准越高，越容易被这种情绪所影响折磨，尤其是像柯南这种，连“没能救下别人”都看作是自己杀了他们的真·圣人。反倒是一直在黑暗组织里生活，见识过那些残忍残酷而毫无人性行为的人要好过许多。“可恶，柯南的大脑现在应该已经宕机了，而那个司机很有可能会直接引爆炸弹……”灰原哀咬了咬牙，一狠心，将柯南拖了起来，向公交车外逃去。虽然按照法律的标准来判断，陶映红的死很难被追究到他们身上，就算不是正当防卫，最低也是个防卫过当或者过失杀人，而且很可能进入循环，所以他们理论上并不需要担心牢狱之灾。但是，王兴德可是陶映红的丈夫，谁敢肯定他不会一时激愤上头，在十字路口就引爆炸弹和其他人同归于尽呢？因此，灰原哀不敢赌，只能尽量离开这随时可能爆炸的公交车，带着柯南逃走。至于其他人……她真的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他们了。她和柯南不一样，没有拯救人类拯救苍生的宏伟目标，只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柯南现在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提线木偶一般，被灰原拉着离开了公交车，向远处走去——没办法，两人身上都有伤，根本跑不动。此时十字路口已经停了不少车辆和行人，但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柯南和灰原离开，没有人想，也没有人敢上前，哪怕是问问发生了什么。一来是老生常谈的人心冷漠巴拉巴拉，二来，柯南和灰原哀身上沾的全是血，看起来怪吓人的，谁也不敢轻易上前。“真是的，居然还要我来带着你逃走……”“轰！！！！”两人刚刚走出去没多远，身后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强烈的冲击波将灰原哀和柯南击倒在地。而在周围的车辆和行人也都要么直接被爆炸裹挟，要么被冲击波击倒，陷入了一片混乱。“唔……咳咳……”好在，柯南与灰原已经跑得离爆炸现场足够远，只是受了点擦伤，并没有被炸死。而处于大脑宕机状态的柯南似乎也因为这次冲击缓过神来。“我……灰原，我，我刚才是不是……”柯南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但是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灰原强行扳住脸，让他与自己对视。“现在不要去想那件事，你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治疗。”“这一次我们只是依然没有阻止炸弹爆炸，和之前的几次没有什么区别。”“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保护好我们自己，等待下一次循环的到来。”“……”一番劝说之下，柯南的眼神终于是恢复了点焦距，他扭头看了眼正剧烈燃烧着火焰的公交车，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如果循环还会继续，那么一切都将重新开始，所有人都会再活过来。”“可是，那种记忆会一直保留在我的脑中。”“我……真的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吗？我会记得，还有你，也会记得。”看着柯南迷茫的眼神，灰原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他。毕竟她对这个高中生侦探的脾气是再了解不过了，为了救人甚至能够豁出自己的命去，那些仅仅是“没有救下”的人就足以让他一直陷在痛苦中。而这些人其中的一个，就是灰原哀的姐姐，宫野明美。在某种意义上，灰原哀其实是在和柯南一起，再度经历那种“无法挽救别人”的无力感。或许公交车上的人和他们素不相识，但他们的家人朋友呢？他们会怎么想？现在，他们不仅没能救下那些人，还因为意外导致柯南心里留下了“杀人”的创伤，对于以调查案件真相，拯救他人为己任的柯南来说，这几乎相当于将他的灵魂泼上一层厚厚的污泥。或许循环可以重新开始，死去的人也可以活过来，但心理上的变化却只能靠柯南自己去说服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