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夫站在沈砚山的对面，瞧着他的动作微顿，不禁微微一愣。【】</p>
沈砚山这是在做什么？</p>
难道，他方才又说错什么话了？</p>
不过很快，重大夫又敛了心神，站稳了身子。</p>
这件事情，的确是他疏忽了……</p>
沈砚山本来蹙着的眉，渐渐地舒展开。</p>
他将手里的狼毫笔搁下后，忍不住又伸手轻轻地捏了捏耳垂。</p>
不知怎地，耳朵突然热了起来，还略有些烫。</p>
当真是，有些奇怪。</p>
春日柔和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了进来，打在沈砚山的脸上。</p>
那张有着完美的轮廓脸，在阳光下，像是透明的白玉一般，泛着淡淡的光泽。只是瞧着，便让人不忍心去打扰他一丝一毫。</p>
重大夫见沈砚山不说话，又道，“我……那本诗集，我也不是故意忘记送去的。我就搁桌上，就……就给忘了，我……”</p>
沈砚山听到这里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p>
可他这个轻微的动作，却让重大夫将之后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p>
明明沈砚山的脸上没有发怒的神色，也没有说一句责骂他的话。可重大夫却觉得，沈砚山这样却比训斥他更来的可怕。</p>
只是一本普通的诗集……至于吗？</p>
他也不是故意忘记的。</p>
那一日沈砚山离开梨院后，他便亲自去了一趟牡丹院。</p>
沈家的绿玉牡丹，一直是沈家的骄傲。可沈砚山开口却将一盆价值千金的牡丹送了出去。重大夫多少觉得有些无奈。</p>
可他又不好违背沈砚山的命令。</p>
他这条命……若不是沈砚山，怕就早丢了。</p>
从一开始，他便从未将沈砚山当做孩子看待。那个少年在很早的时候，便极其的聪明，能将周围的一切事情，看个透彻。</p>
重大夫在牡丹院选牡丹的时候，特意挑了一盆长势最好的。连花匠瞧见了，都忍不住夸赞他的目光好，重大夫当时听了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p>
他也觉得自己眼光不错。</p>
可是。得意忘形的后果便是——他让小丫鬟送绿玉牡丹去晏家的时候。却将沈砚山留下的那本诗集忘了。</p>
当时，沈砚山还特意在诗集上画了几笔，可……终究还是没有送出去。</p>
重大夫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好无奈的将实情说出来了。</p>
毕竟。他总不能用沈苍苍的名义。再送一本诗集过去。这样。不是惹人怀疑么？</p>
想到这些，重大夫自知理亏将头垂低一些。</p>
“世子，要不……”重大夫将嗓音放低了后。继续道，“我亲自将书送过去？”</p>
重大夫说完之后，抬起头来却看见沈砚山那双漆黑的，含着一丝淡笑的眼睛。</p>
可这笑……却略冷。</p>
沈砚山用食指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茶盏，淡淡地说，“不用了，你放着吧。”</p>
重大夫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才将手里的书放在沈砚山的桌上。</p>
“平阳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沈砚山顿了顿，又道，“那些人可还安分？”</p>
重大夫听了，却是笑着回答，“不安分又如何？顾家身后那位，想要插手世子您的事情，无非是自寻死路罢了。只是，晏四爷……似乎还没有发现平阳的事情，世子你准备继续用这个人吗？”</p>
“晏季晟身手不错，就是笨了点。”沈砚山倒是直接的将晏四爷的缺点说了出来，“而且，还容易成为别人的棋子。这样的人，我不用。”</p>
重大夫听了，却是点头。</p>
这次旋家的事情，他们多少得到了一些风声。</p>
从一开始，沈砚山愿意将晏季晟带在身边，无非是瞧上了晏季晟的身手。攻打精绝的时候，晏季晟的确是一直带着部队冲在前面，可他的性子太直，若不是沈砚山派人跟着他，也不知要入敌局几次。</p>
在战场上，晏季晟这样的性子，会害了整个军队。</p>
这样的人，虽然可以调/教，不过显然沈砚山没有这样的兴趣。</p>
他懒散的性子，便注定他不会做这些。</p>
重大夫知道之后，还是觉得略微有些可惜。</p>
晏季晟这样的身手，的确很好……</p>
可这个世上，亦不缺身手好的人。</p>
旋家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晏季晟丝毫没有考虑，便冲动的想要闹到旋家去。从那个时候起，重大夫便明白，晏季晟不可能成为沈砚山手下的人。</p>
那样简单的局，晏季晟居然没有看出来。</p>
不过后来的发展，倒是有些出乎重大夫的意料。</p>
本以为晏季晟要入旋家的局，却不想在关键的时候，晏季晟居然悬崖勒马了。</p>
他低调的回府后，也没有和旋二爷发生正面冲突。倒是过了一段日子，旋二爷同晏季晟的感情，反而出乎意料的好了起来。</p>
似乎，这件事情完美的解决了。</p>
晏季晟做的一切，很不符合他的性子。</p>
这时，让重大夫却有些好奇了……</p>
他这几年一直在京城帮沈砚山收集消息，所以他只要想查明这些原因，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p>
晏闻惠突然回了晏家小住了几日，而且就住在晏家大小姐晏锦的玉堂馆内。就在这短暂的几日里，旋家不仅分家了，而且旋二爷还站在了晏家这边。</p>
这样的结果，让重大夫有些哭笑不得。</p>
顾家身后那个人，怕是要哭了……旋家一分家，旋三爷便不会继续做他的棋子，而旋二爷也没有和晏季晟结仇。</p>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p>
闹了那么多动静，结果……却是成全了旋二爷和晏闻惠。</p>
重大夫当时想了很久。一直想不出到底是谁破了这个局。</p>
后来，沈砚山闲下来的时候，他便同沈砚山说起这件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