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清柔望着行事素来谨慎,今日却无比洒脱的秦小满,不由得心潮澎湃,自嘲一笑。
“倒是我俗了。”
她斟了一杯酒,高举过头顶。
“我自罚一杯。”
“不是唐姑娘你俗……”
秦小满扭头望向依然通红的天边,眼中也盛满了血色的凶光。
转过头,他轻笑一声:“是唐姑娘你心太善,才会认为,我今日所作所为,图的只是摘掉王之昌的官帽。”
“你……”
鸨母敲门。
打断了唐清柔想要宣之于口的疑问。
女儿红上桌。
秦小满将酒壶均分给两人后,拎着酒壶,靠在软榻上吹着夜风,越喝,神思却越来越清醒。
坐实王之昌威逼利诱那些租田的商户们的事只是一个引子。
真正的杀招,向来是到临死前一刻方能感知。
“秦公子,你低价卖粮应该不是白给我功劳。”
唐清柔闻言,暗叹一声:你分明是在利用我。
可她看着秦小满以小搏大,只为了替肖成梁报血海深仇。
哪怕自己当初明知五十万石粮的生意是一个局,她也入了。
今天也来陪他唱了这出双簧。
“唐姑娘刚才说什么?我光顾着看窗外的景色没听清……”
“我想让秦公子再白送我一桌好菜当作辛苦费,不知道秦公子乐不乐意。”
唐清柔嫣然一笑。
“随便点。”
秦小满拍了拍胸口的印章。
“今天你吃空秦家也不怕,哈哈哈哈……不对,是有了再生稻,这辈子吃不空秦家!”
这句话连带着浮夸的大笑传出去老远,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望。
当得知是秦小满因再生稻受到天子嘉奖,和唐丞相的千金一起挥霍相庆,之前两人的对话又被添油加醋传达给更多的人知晓。
让原本入了夜就没什么人来往的富阳大街,今晚异常的热闹。
车水马龙不断,骂骂咧咧声不穷。
秦小满和唐清柔这一桌酒,从月上柳梢喝到夜半时分。
直接宿在了醉花楼。
抱团去告王之昌更改租契年限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们先去了方府,邀请方占河带头状告王之昌。
方府家丁见上百号人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前,老爷又不在家,关上大门上了锁。
“方占河!你别跟一个缩头乌龟一样躲着!”
“当初我们信了你的邪才和秦小满签了十年租约,没想到你是联合着王之昌骗我们的田!”
“你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连你和王之昌一起告!”
砰!
早有准备的人们破门而出。
从美梦中惊醒的方俊杰,望着昔日里同他父亲称兄道弟的叔叔伯伯,此时咄咄逼人的样子,懵了。
“我还在做噩梦?”
砰。
有人一拳捣在他的脸上。
才恢复好的脸庞再次肿成猪头。
“臭小子,快喊你爹出来!”
“李伯伯你别打了……我也想喊我爹,可他去荣州府谈生意去了。”
方俊杰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当场就怂了。
“你爹去了荣州府?正好,你代替你爹跟我们一起去县衙告状去!”
“对!父债子偿,当初我们是信任你爹才更改了租约年限,你方家不领头,可别怪我们以后翻脸不认人!”
如果是方占河,还会找百般借口抵赖。
方俊杰哪里是这群商场老油条的对手,被李大福揪住衣领就拽进人群里,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往县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