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大人。”
“董少,我在富阳城中的家丁去城外报信,赶来的路上正好遇到你家小厮,他已与我说了。”
王之昌挑帘下马,面色不虞。
“大人的意思?”
“哼……当初在府衙前向秦小满低过一次头,再低一次又何妨。”
王之昌眼中满是杀机。
“等改了契约,再生稻入了库,明年的再生稻与秦小满无关,我一定把秦小满欠我的,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见王之昌做出了对大家都最有利的取舍。
董继祥微微一笑。
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忍一时之气换取九年租契,这笔买卖很划算。
“章慎呢?”
王之昌气呼呼地往县衙里走。
“我认了错他可别护着秦小满不改租契,那本官便要当场治他的罪!”
在王之昌身后的官差,扫了一眼门口的衙役。
剑拔弩张的氛围让董继祥脸上的笑容加深。
“长史大人先勿动怒,章县令亲自去醉花楼请昨晚因炫耀再生稻之功喝醉了的秦小满,如果章县令请不来,大人可再派人去请。”
董继祥特意在“请”字上加重了语气。
王之昌听懂了他阴险的暗示,哈哈一笑。
“章县令和秦小满可是穿一条裤子的人,秦小满巴不得躲起来,能赖一天算一天……”
“县令大人回来了!”
不等王之昌说完,门旁的衙役大喊一声。
这么快?!
“秦小满没请来?”
王之昌和董继祥朝西望去。
四匹棕色大马和一匹枣红大马,正在章县令的车驾前,不急不快地向前走动着。
位于最前方的,是唐清柔主仆二人。
稍稍落后两步坐在马上左摇右晃像是没睡醒一样的少年郎,不是秦小满还能是谁?!
衙前下马。
秦小满等川朴扶他下来,先行两步,看到台阶上站着的王之昌,未语先笑。
“王长史?几日不见,你晒黑了许多,再生稻一事让你劳心了。”
秦小满仿佛还不知道发生何事,与王之昌热情地寒暄着。
“秦公子,本官听闻圣旨还没下,你便在醉花楼大肆宣扬,非常得意啊。”
“嘿嘿,应该的应该的。”
秦小满毫不谦虚,像是听不出王之昌在损他似的。
这一幕落在董继祥的眼里,更加确认了先前的猜测。
这个秦小满背后确有高人指点。
董继祥看向秦小满身后的三个随从,目光落在唐大夫的身上。
秦小满看到董继祥盯着唐叔瞧个不停,心下暗笑。
看来他还挺有表演的天赋。
不管和他一样打算着利用方占河的信毁掉十年租契的董继祥,有没有怀疑昨夜状告王之昌的事是他做的。
如今董继祥的注意力放在了唐叔的身上。
他就可以专心对付王之昌了。
“本官还有刺史大人交代的公务在身,闲言少叙,去堂内结案吧。”
想通了的王长史一下子就掌握了主动权。
“结案?王长史你真要认下他们状告你的罪名?”
秦小满表面一惊,心中暗喜。
没有对簿公堂就认罪,太过顺利了。
“不就是我逼迫他们签订十年租契的事,对,这是我好心办坏事,我向秦公子你认错,按照你原来的意思,改为一年期限即可。”
王之昌拱了拱手算作道歉,一语定下了结果。
将原本的逼迫方占河等人说成了单纯的好心办坏事,洗脱了利用官职压迫商户的罪名。
秦小满恍然大悟,深深地看了一眼董继祥。
王之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估计是董继祥替王之昌想好的说辞。
“来人!”
“去把断案文书拿过来,我签字盖章!”
不等章慎开口说话。
王之昌的手下跑向衙内,将厚厚一摞断案文书拿了出来。
他扫了一眼断案文书上的罪名和证据,眉锋一挑,发现了异样。
“除了告本官逼他们更改租契,这些奸商还告本官让他们囤粮造成了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