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秦小满听到她的赞美,有心邀请她每日来蹭饭。
却也知道她最近有多么忙,只得咽下满腹闲话,直入主题。
“你冒着大雪来找我,可是有急事?”
在他的印象里,唐姑娘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倒不是说唐姑娘薄情,只是刚步入仕途,又一力承担起税改重任,就像他前几日长在神机营里练兵一样,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想别的事。
他理解唐姑娘的想法,也支持她的这个行为。
能够在她有困难之时想到自己,这对他来讲已是最大的信任了。
估计连唐丞相和唐夫人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思及此处,秦小满不免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他有限的见识,能否帮得到唐姑娘。
“既然秦先生猜出来了,我也不客气了,我此次前来,确实遇到了一个困扰我许久的难题,想和别人聊聊,但因与他人思想不一样,也无从说起,心中愁闷多日,只能来同秦先生说说,让你开解开解我。”
唐清柔小手撑着腮边,惆怅地叹息一声。
秦小满不由得跟着心一揪,催促着。
“有啥难题,你快说来听听,万一我有法子可解呢?”
唐姑娘看上去温柔如水。
但实际上内心刚强。
不是那种把软弱的一面呈现给别人看的人。
可眼下她把话说得这么直白,想来定是遇到了棘手的难题。
“近日来,我与王侍郎一起联手彻查关内商户挂名一事,此事有天子撑腰,办得倒还算顺利,在清查了商户们欠的税费让他们补交时,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唐清柔停顿了一下,面露难色。
似乎难住她的并非只是这个难题本身,还有其他原因。
“唐姑娘,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不是不能说,只是这个问题自古有之,它的存在是合理的,但我总觉得它不太合理……”
唐清柔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才压低声音,缓缓开口。
“我发现许多市井小贩要么不交税,要么所交都是重税,落入口袋里的银钱,有时候连温饱都不够,挂名的事一出,那些商户便举报那些市井小贩也不交税,故意给我们增加难题,好给他们拖延时间。”
“此事若按律处置,那些市井小贩要补交两倍甚至更多的税银,可他们本身赚得就不多……可是不与那些商户们一起交税,恐怕以后他们不再挂名,却要将商行大而化小,去挤压那些市井小贩们的生意,直接夺了那些人的活路,让我一时陷入两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唐清柔说得很纠结。
就连她在说这个问题时,都是一脸的困惑不解。
显然不太能理解这个问题的产生,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来处置它。
但秦小满却听明白了其中的重点。
“唐姑娘,你是认为那些市井小贩不应该和拥有家财万贯的巨商们交一样的税银,但又觉得同样是做生意,理应如此,对不对?”
“……对。”
唐清柔沉吟片刻,才点头应是。
正因为她自己都没法说服自己。
知道此事不对劲,却也无法呈奏陛下。
却又不能放之任之。
“秦公子,你说……此事是否是我想太多了?从商者所交税银一致,打压挂名一事……或许不会发生我想象中的后果?那些商户们只是想泄愤,等到这阵风头过去,他们便不会欺压那些市井小贩。”
“不可能。”
秦小满不假思索地反驳她的话。
“挂名偷税的路子封住了,他们要想省银子,只能够制造虚假的日常流水,挤压市井小贩的生存空间是一定会做的事,这个世上总有些只想着敛财,不顾民生的商人,无所不用极其的利用手里的金钱与资源压榨底层百姓的利益,破坏商业良好的生态环境。”
“那该怎么办?”
唐姑娘听到他的分析,面色剧变。
“因为我彻查挂名一事,他们把补税的银钱再转嫁到市井小贩身上……那我这么做有何意义?”
不只没意义。
反倒是害了那些靠着辛苦摆摊赚钱的市井商贩,让那些商户巨贾们把持住大乾,从上到下的整个商业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