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法庭，会议室。张伟等人正在吃午饭，不过法庭的午饭，几乎都是外卖。会议室内有五个人，张伟、铁如云、林雨萌、赵青岩和被告方云舒。吃饭期间，会议室很沉闷，谁都没有开口。赵青岩这边实在没胃口，扒拉了几口饭之后，欲言又止。“赵叔，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庭审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只能说对我们略显不利！”“最后关头我虽然用了点手段，让一些女陪审员对方女士产生了同情，可惜这一招也几乎是杯水车薪……”张伟连忙放下手中的汉堡，解释了一句。“是的，我也看出来了！”赵青岩叹了口气，但还是欣慰道：“如果换成是一般律师，在那位蓝高检的猛攻下，估计早就投降了；也就是你小子，还能撑得住，并且两次用对方的证人化险为夷！”“说实话，如果不是法庭要保持肃静，我都要忍不住给你加油助威了，你的表现也确实让我刮目相看！”对于赵青岩的夸张，张伟淡然一笑，倒也没有自满。毕竟案子才刚开始，而对手的攻击，可不会停止！“是呀，是呀，赵叔叔你知道我师傅的厉害了吧！”“知道了，林家二丫头！”林雨萌夸了张伟一句，惹来赵青岩微微一笑。“嗯？”但他们的对话，却让张伟微微一愣。林雨萌和赵青岩原本就认识？不过一想到赵青岩和金城律所的高级vip客户，他也就释然了。大老板林向天和赵青岩，显然有交情啊。那么作为大老板的女儿，林雨萌肯定是见过赵青岩的，林向天让自家女儿喊对方叔叔，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张伟也没有纠结这件事，而是在思考下午的庭审需要怎么办。“控方的证人名单上还有不少人，虽然不知道他会传唤几位，但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场硬仗！”张伟提醒了一句，让方云舒和赵青岩做好准备。下午的庭审可不简单。毕竟今天是周五，那位蓝高检肯定想要让陪审团在周末的时候，脑子里想到的都是方云舒有罪！赵青岩和方云舒对视一眼，二人互相点了点头，表情略有凝重。铁如云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只有林雨萌还在低头吃着东西，没心没肺…………下午1点半。中午休庭结束，开庭时间到。“起立！”随着庭卫宣布，众人再次回归各自的位置。张伟朝着法庭角落的书记员位置，微笑着点头示意。可惜换来的，是黎青花的一阵白眼，还有一丝不爽的眼神。未来岳母的态度，让张伟是暗自头疼。这场庭审，不止是为了当事人和赵青岩，他也得要在未来岳母面前表现一下啊。“上午对于控方证人的交叉质询结束，所以现在轮到控方继续进行开庭陈述！”陈法官说明一下庭审情况后，看向蓝正叶，“控方，你们这边还有需要传唤的证人吗？”“当然，法官大人！”蓝正叶整了整衣领，起身回应。“控方传唤彭栗颖女士上庭作证！”随着蓝正叶宣布，一个身材看着不错的短发少妇，扭着腰走上法庭。她在路过控辩双方的席位时，朝蓝正叶点了点头，随后又鄙夷的撇了辩方席一眼。张伟捕捉到，这个女人看向方云舒的眼神，略有不善。“这是谁啊？”一旁的方云舒果然有所察觉，小声询问张伟。“她是你前夫的邻居！”张伟做过功课，所以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很显然，这个女人是控方找来的品格证人。因为曾祥和方云舒在东方都内没有亲属，如果要传唤品格证人，只能从同事或者邻居中选择，控方传唤曾祥的邻居，用以也很明显。“你好，彭女士，请问你可否告诉大家，你和死者曾祥的关系？”“我是阿祥的邻居，同时最近一段时间，我和他正在拍拖！”此言一出，不少人露出了意外神色。尤其是辩方席，张伟一脸不可思议。“拍拖？”他看着证人席上的女人，又看了眼身侧同样意外的方云舒。“不可能啊，如果你前夫真的在跟踪你，他是一个偷窥狂的话，不可能还有闲工夫与另一个女人交往吧？”“我，我也不清楚……”见方云舒摇头，张伟陷入了沉思。一般来说，跟踪狂之类的人，认定了一个目标之后，就不会转移注意力在其他事物上。本案中，曾祥既然认定了前妻方云舒作为目标，那么就必然不会接受除她以外的女人。张伟承认，庭上这个小少妇的身材不错，属于丰满类型，要比身材瘦弱的方云舒更有吸引力，并且对方的年龄也是优势，但也仅此而已。曾祥难道能够一边和另一个女人交往，一边时时刻刻跟踪监视前妻不成？“那就奇怪了啊，杰西卡和我也谈过，跟踪狂这类人，具有目标偏执型，一旦认定了目标，轻易是不会转移注意力的……”这下子，张伟也犯了难，不知道如何理解这女人的说法了。要么就是证人在说谎，要么就是方云舒在说谎……就在张伟思考之际，法庭上的提问也开始了。“请问彭女士，你……”“你可以称呼我为彭小姐，一开始阿祥也是这么称呼我的，因为我比他小几岁，他把我当妹妹一样疼呢！”蓝正叶刚要开口，证人就先一步抢话，并且还挑衅似的看了辩方席一眼。“哦，好的，彭小姐，既然你都说了，那么我问你，你和曾祥既然在拍拖，那么一开始是谁先发出邀请的呢？”彭小姐没有犹豫，当即回答：“是阿祥先向我搭讪的，那天我们在酒吧偶遇，也是我们第一次交谈。”“我那时候刚刚和男朋友分手，晚上就一个人去酒吧解闷，正好他就坐在我隔壁的位置……对了，是他主动找我交流的哦，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知道，他也和老婆离婚了，我们俩正好又都单着，就坐在一起聊了一会……”随着证人讲述，曾祥生前的一些事，也都揭露了出来。在彭小姐的描述下，曾祥是一个幽默懂风趣、温柔又体贴的男人。总结一句话，哪个女人甩了他，简直就是人生一大遗憾。虽然这里头吹牛的成分也有不少，但证人说了不少生活中的小事情，给人一种这些都是实际发生过的感觉。“感谢证人的说明！”蓝正叶终于结束了提问，但他却不打算就这样将证人交给张伟。“根据彭小姐的证词，我们可以清楚的了解，死者曾祥是一个幽默健谈，又颇有风趣的男人，他经营着一家网络工作室，为一些中小企业提供网络安全服务。曾祥他拥有不错的收入，在东方都有自己的房子，可以说是衣食无忧，就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跟踪尾随前妻呢？”“彭小姐也说了，曾祥正在与她拍拖，而辩方一直想要将死者曾祥描绘成一个跟踪狂，一个罪有应得之人，这在我看来就是污蔑！”蓝正叶指着辩方席，一字一句道：“请大家明白一件事，在我们刑罚之中，对于跟踪狂这类犯罪行为也是有一定介绍的，其中有一项明确指明了，跟踪狂的行为模式都带有强烈的目标性，一旦认定了目标的话，外物外事就很难让他分心！”“如果真如辩方所说，曾祥在跟踪被告方云舒，那么在前者的眼中，除了被告之外，可就容不下其他的女人了，更谈何与彭小姐进行拍拖呢？”“让我们用通俗点的方式理解这件事，既然身边有一个想和你在一起，并且对你有好感的女人，那为什么还要去跟踪另一个不想和你在一起的呢？”说到此，蓝正叶才挑衅似的看向辩方席，“所以，被告的所有证词，其实都是在说谎，都是在为自己的杀人行为而推脱！”此言一出，蓝正叶身上有一股凌厉的气势，压向了辩方席。方云舒原本低着头，察觉到这股气势后，身躯轻轻一颤。随后，四面八方，有无数道锐利的目光扫视而来。显然法庭上有很多人，都被蓝正叶的陈述说动了，对于方云舒的证言，产生了怀疑。“法官阁下，公诉人这是在做结案陈词吗？”张伟连忙起身，向法官摊了摊手。“咳咳，公诉人，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情在案件结束之前，是不能盖棺定论的！”陈法官看着蓝正叶，面色隐约有些不善。张伟这小子虽然有些皮，但起码做的不算太过。可你到好，身为高检，居然一而再再而三，你以为我能忍你很多次？“抱歉，法官大人，我收回最后一句话，并且结束提问！”蓝正叶又是自信的回到座位上，引得坐在旁边的赵静都一脸惊叹。不愧是高检，轻易就做到了当初她们都做不到的事！他压制了张伟！听证席上，有人欢喜有人愁。“这小子，今天死定了！”赵春明面露冷笑，这次他终于感觉到胜券在握了。隔壁的铁如云和林雨萌，脸上则是愁云惨淡。他们的表情，甚至都影响到了再隔壁的赵青岩，后者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晴转多云”，到现在的“阴云密布”，逐渐朝“阴有小雨”开始转变。陪审席也受到了蓝正叶陈述的影响，都认为曾祥不可能跟踪方云舒。证人的证词，正是作证了这一点。如果证人没说谎，那么说谎的就只有被告了！法庭的风向再次改变，张伟和方云舒也察觉到了陪审席的问题。“张律师，他们是不是都认为我在说谎？”“别说他们了，我都快被控方说动了！”张伟在内心吐槽了一句，但面色不变，“别急，就算这个女人没说谎，我也有办法让她的证言无效，你就瞧好吧！”安慰了一句后，他在全场注视下，走到了证人席前。“这家伙，会用什么办法化解我的攻势呢，我也正好瞧一瞧？”蓝正叶同样坐在位置上，拭目以待。“你好，证人！”看着眼前的女人，张伟客气的问候了一句。女人却不领情，昂着头摆谱：“你可以叫我彭小姐！”“哦，彭……大姐，你好！”张伟顺势喊了一句，是让女人的面色剧变。“你……你你你……”她指着张伟，气愤的说不出话来。“怎么了，彭大姐，我这个称呼没错啊？”张伟却指着蓝正叶的方向，“控方律师，也就是本案公诉人，他年纪和你差不多，喊你一声彭小姐是应该的。”“可你看我才多大，我去年才离开法学院，毕业都没有满一年呢，我说起来还是一名实习律师呢，你让我喊你小姐，不是占我便宜吗？”“你，你骂我老……”这下子，女人终于彻底绷不住了，胸口因为气愤而剧烈起伏。“彭大姐别激动，这里是法庭现场，请你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你要是做出过激行为，法官纷纷判你蔑视法庭哦！”张伟警告了一句，但开头的“大姐”二字，再次火上浇油。女人咬了咬牙，五指紧握又松开，又再次紧握，发作而不得，心里头那个气啊。“咳咳，大姐，我也不逗你了，咱们开始交叉质询吧！”张伟调整了一下身位，笑着问道：“证人，请问你和死者交往了多久？”“我们交往了快半年！”“哦，半年啊！”张伟点了点头，沉吟道：“你说曾祥是一个幽默风趣的男人，那你们一定去不少地方玩过吧？”“当然，我们不仅将东方都玩了个遍，还去了隔壁的好几个城市，我还拍了不少照片呢？”女人说着，又炫耀似的看向了辩方席。张伟察觉到，每次聊到曾祥，这女人对于方云舒就充斥着挑衅和敌意。“这一点，也许可以利用！”他心中打定了注意，随后继续提问：“我想问这些旅行的花销，莫非都是……”“都是他出的钱，他可有钱了，每个月工作室都能进账百万。他不仅带我出去旅游，还送了我不少好东西，什么名牌包包啦，名牌首饰啦，名牌衣服啦……”“好的，好的，大姐，我清楚了！”见女人要吹嘘起来，张伟连忙打断。紧接着，他眼珠子转动，思考片刻后突然提问：“既然你们关系这么好，他碰过你没有？”“当然碰过了，我们来拉手拥抱呢！”“呃，我说的碰，可不是这个，而是某些容易404的内容！”“反对，这个问题和本案无关！”见张伟的提问，有些超纲，蓝正叶当即提出异议。“法官阁下，是控方率先拿曾祥的私人生活做文章的，我不过是拓展了那么一下下而已？”但张伟却早有预料，同样看向审判席。陈法官犹豫了片刻，想到了刚才蓝正叶的发言，心中做出决断。“反对无效，证人需要继续回答问题；不过本庭也向你说明，如果辩方的提问涉及一些私人隐私，你可以拒绝回答！”张伟这才继续看向证人席，“大姐，既然你都说了，你和曾祥的关系这么好，那么请问你们有更进一步发展吗？”“这个……”女人犹豫了，有些欲言又止。看到这一幕，张伟心中有数。同样的，控方席的蓝正叶和陪审团，也都意外了。曾祥和你关系这么好，还带你出去旅游，结果你们居然没有发生过关系？这不科学啊，这曾祥还是不是男人？“哦，大姐，看你的表情，我好像知道答案了啊！”张伟也适当的开口，看向女人的目光，充斥着同情。一个男人对你好，但却对你的身子没兴趣，这简直是莫名其妙……难怪彭小姐对方云舒充满敌意，感情是因为曾祥以前对方云舒的感情，让这个女人嫉妒了。张伟心中了然，走到证人席前方，并且一指辩方席。“彭大姐，现在我再问你一句，你是否对曾祥不碰你这件事，产生了一些怨恨呢？”“而这些怨恨，也因为曾祥的死亡而无从发泄，最后转移到了他的前妻身上，也就是我的当事人方云舒女士？”“彭大姐，请你在法庭面前，告诉我们，你是否怨恨我的当事人？”面对张伟连续三次的郑重提问，法庭上所有人也感受到了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这……”女人彻底不淡定了。“大姐，请你回答问题！”张伟再次出声。“证人，这个问题事关你的诚信，还有证词的可靠性，请你认真回答，不要有任何隐瞒！”同样的，陈法官也突然出声，并且帮腔张伟。“我……”女人张了张嘴，最后心中一发狠，指着辩方席大喊道：“是，我是嫉妒那个女人，嫉妒那个坐在那里，装可怜的贱人！”“为什么阿祥的心里还有你，为什么他都和我出去旅游了，我都那么暗示他了，可他却还是不碰我，我嫉妒你，嫉妒你这个碧池……”看着女人终于吐露心神，张伟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胜利者的笑容。他要的就是这效果，这女人的证词已经废了！不仅如此，这女人的其中一部分证词，还证明的一些事情。而这些证词，也间接的帮助了他。随着证人的失控，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法庭的风向又再一次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