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扯了下嘴角,板着身子缓缓踏过去。昭卿注意到他,直起了身子,抬眼皮瞄了他一下,就一直把目光下打在垛口上:“回来了。”
“什么事?”江楚也不看她,直直眺着前面
“我,要回桃虚解决些事,事情完了,我就回来。”
“与我有关么?”
“江——黎公子,我们能不能放下以前的事,好好谈谈。”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呃……”
江楚转身就要走,昭卿那极低的闷哼声却在他耳朵口堵了个喇叭一样,听的异常清楚。
江楚偏头去看她,见她面色煞白,眉头紧锁,手臂担在垛墙上,脑袋抵着手臂,弓弯着腰,左手紧捂着腹部,浸出的冷汗在月光下反着光。
“没事吧?”江楚对她独有的冰冷在瞬间全部倾垮,甚至是对任何人都没有过的温柔。
可偏偏昭卿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腹中如刀绞般,最后疼得她直接蹲在地上,脑袋浅埋在大腿,浑身颤抖,大喘着粗气。
江楚这才想起来,昭卿有个老毛病,每三月后逢望日必定发作,而且每次都是晚上,从表面看像是中了牵机毒。
不过这玩意邪乎的很,没有什么东西能治好先不说,第二天早上又准跟没事人一样,问题就是这发作的一夜属实难熬。
“仙婆!”江楚提着嗓门冲着城楼内喊去,又蹲下身,隔着昭卿的发丝对着她轻声道,“放轻松。”
昭卿只是暂时不能说话,但还是听得见,听话的稍稍放松了身子,下一秒就感觉自己整个人离了地。
江楚抱着昭卿往楼下跑,整好撞着赶出门的仙婆。
“咋回事?”仙婆头一次见江楚那张雷打不动的脸会如此紧张。后者也不搭话,就是闷头跑,她在后面跟着,发现江楚压根不往医营跑,而是冲着她的营帐跑。
江楚已经把仙婆的营帐当私人医营了。
……
江楚随手搬了把凳子坐在床榻前,在一躺一坐的两人之间扫来扫去。江楚头一次见仙婆眉头皱这么紧。昭卿这旧疾一发作,炸出两个“头一次”。
“怎么样仙婆?”江楚见仙婆睁了眼,又轻又急的问到。仙婆半天没说话,又闭上了眼,神思把昭卿全身又走了一遍,摇了摇头。
“婆子我活了三十多年了,今个儿真是给我开了眼了,明明没有任何地方有问题啊。”仙婆嘴里嘀咕着,瞅了眼江楚,“你知道她这啥情况吗?”
“奇怪的旧疾。当年我与她在临安看过郎中,郎中说没法子治。我当初以为是他医术不到,想不到您也束手无策。”
“这真邪了门儿了。”仙婆叉着腰左摆右晃的砸着嘴,“她这疼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知道以为是中牵机了呢。这样,我给她少弄些大麻跟针来,看看能不能镇住她这痛。”
然后江楚就一直呆坐着把仙婆等了回来,又看她弄这弄那。仙婆弯腰忙活了半天,直到看昭卿眉头有些舒展,气息略微平缓了些,这才费了劲把腰直回来,满额头的大颗“黄豆”。
这本来入了夏就热,江楚跟柳琰玉比试的那天自己还把蒲扇摇断了,前几天本是要借京白堂的扇子,可他跟自己说扇子上有机关。自己本就用不惯折扇,更怕一不小心摁到扇子上的机关,把自己脑袋射个窟窿出来,这事也就作罢了。
京白堂走的时候一声没吭,至少没跟自己吭声,不然一定让他给自己带把蒲扇回来。江楚就像是知道仙婆心里嘀咕的东西一样:“仙婆,明天我得离开这一段时间,去趟武夷山。”
“你去那干嘛?这边战事这么吃紧。”
“我只是跟您说一声,没有问您同不同意。您去我营帐歇息吧,这我守着。”江楚又换上那张和煦的脸。
“行啊你小子,长大了,婆子我管不住了。”其实仙婆从来就没管住过他,因为她知道,江楚想做的事情,谁也挡不住。江楚余光送着仙婆从自己身边走过,却突然感觉屁股底下震了三震。
“明明关心的要死!还天天给人家板着一张冷脸!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
江楚说守着昭卿,真就守了一夜,第二天太阳冒头,看昭卿神色平缓面色红润,这才放心。可他要走就不能一个人走,大早上直接溜去校场要带着武毅晟一块走,用这什么自己重伤初愈,仙婆说不宜运气动武,缺个人贴身保护。
这不要脸的还把仙婆拿来当说辞。
柳琰玉手握长枪撑在地上:“你怎么不找小爷我保护你?”
“你?我怕真出什么事情,你死我前面。”
柳琰玉发现,江楚那张温和的脸上衬着的一双清眸,越来越让他想一拳给江楚轰上去!他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仙婆在江楚临走前,嘱咐他给自己带把蒲扇回来,还特意提了嘴要质量好的。
这江楚暂时走了,昭卿早上醒来也走了,自己就没得人逗了,这一下就无聊了起来,就剩些花整天对她晃着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