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然失笑的童庚知道柳承风如今不过是只待宰的羔羊,不过是嘴硬而已,内常侍交代的事情差不多已是解决,童庚也是饶有兴致地想与柳承风过上几招。
“来啊!拿好我的剑!”
自有卫士上前双手接过他的长剑,童庚活动着肩膀,向着柳承风往里弯了弯手掌,意思已然很显明了。
受到挑衅的柳承风当下猛扑过去,抡圆了的手臂,握拳朝着童庚面门挥去,来势汹汹,拳风遒劲。
童庚扎好马步,也不躲闪避开,双手护住脸,硬是活生生地接下了柳承风的拳击,身形却是丝毫没有被撼动分毫。柳承风见状亦是万般的惊愕,自幼教他拳脚功夫的师父,可是整个大兴城内最知名武馆中的老师父,也是前朝武状元,连老师父都不能抵挡下柳承风的拳!
不服气的柳承风揉着发酸的拳头,抬脚连攻童庚下三路,依旧纹丝不动!柳承风忍不住暗骂道,娘的,这家伙难不成是铜皮铁骨做的不成!
瞧着童庚脸上若无其事的笑容和院中众卫士们嘲弄的刺耳的笑容,柳承风只觉得无地自容,他娘的,老子还真就不信邪了!
柳承风铆足了劲往童庚小腿胫骨提去,哪怕是让他发出一声痛叫或者是让他动一下身子也好!
这一脚鞭腿凶狠万分,力道十足,带着凌厉的风劲而去,只听到“嘭”的一声,柳承风只感觉自己的腿踢到了一块钢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后退几步,连连揉着小腿,抬眼看去,童庚毫发无损,漫不经心地打着哈欠。
院中的卫士们纷纷拍掌喝彩,其中有人说道:“这瓜娃子忒不知天高地厚,咱家将军可是练过道家龙门派铁子功的,常病难侵,刀枪不入,就凭你那花拳绣腿,对上了童将军,不过是草蜢弄大虫罢了!”
听着众人对自己的夸赞,童庚脸上露出傲然神情。
对面的柳承风则是羞得无地自容,他自凭着手上有些功夫,自认为打遍天下无敌手,却不曾想一山更有一山高……
就在此时屋内突然传来柳世忠惊天动地的哀嚎声,他颤巍巍地推门走了出来,泪水打湿了衣襟,他红着眼说道:“广原……爹……爹他撞柱自尽了!”
“轰!”
脑子里不知道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柳承风只觉得眼前那些卫士离他很远很远,世间声音茫然不可闻。
听不清大哥的哀嚎和呼唤,也听不见卫士们的嘲弄声。
更听不见有卫士来问童庚如何处置他们时,童庚的回答:“不用理会他们,将他们赶出大兴城。身体受伤了尚且有药可医治,而灵魂受伤了无药可救,他是块练武的料子……”
虽然柳承风未能伤及童庚一分半毫的,但明显能感觉到其人功夫不俗,童庚本身也是个惜才的人……况且他二人经历相似,童庚感景伤怀。
柳承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大兴城,只觉得身子飘飘然的。
耳边有人诉如细蚊,他努力想听清那人所讲的话,却怎么也听不进去,耳旁始终回荡着那句“爹撞柱自尽了”。
身子很沉,好像有人在将他往下拽似的,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摇摇晃晃的,乍的一声巨响,柳承风只感到头痛欲裂,昏睡过去。
启业七年五月,大兴城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的事无外乎是柳洵、杨鲁二人主谋,多名官员参与谋划刺杀内常侍的案子。听说那天夜里,右翊卫将军童庚收到风声后,领兵抵达柳府,却遭到逆臣拼死抵抗,不得已之下才悉数绞杀,在柳洵身上搜出联名信件,轰动京师。
信件由内常侍高鸿禧呈上皇帝桌前,仔细查阅后,当朝皇帝李建龙颜大怒,下旨由高鸿禧主持彻查此事,牵连到大大小小官员二十余人,就连市井中人都打心眼里清楚,是那内常侍借圣旨以除他党,至于这些人是不是有什么牵连,只能说他们犯的罪便是不应该招惹高鸿禧。
而后李建又听信内常侍谗言,起底抄家,将落狱官员家财尽数敛收入官帑,以备运河兴建。男丁有爵位者,剥爵充军,无爵位者,贬至修建运河苦工;女眷皆收入官妓。
另说此事过后,众官署皆待候补,高鸿禧以“为君分忧”姿态推荐其党羽门生补缺官署,李建批了,称道:“若是众臣皆比内常侍,大熠亦何惧南蛮外夷焉!”
自此,高鸿禧于朝中权势气焰更甚,权柄彪悍,众官颇避其锋芒。李建则更加置信于他,无话不谈,自不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