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感觉到这伙贼人不敢对自己下手,向士特意转向人多的位置,他背后的那人向士记得他的名字,唤作牛大,原先跟着位落魄公子四处奔波,后来那位公子累病去世,牛大却还是始终守着,直到遇到了向士。
那时向士见他甚是可怜,手上也有些功夫,于是予了些钱财给他安葬旧主,而后又雇其作为自家护院。
牛大是个黑皮汉子,膀大腰圆,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永远忘不了向士对他的恩情。他还记得当时向士亲自扶棺椁安葬旧主,特别是当他得知向士的身份后,对这位向家庄少庄主更为钦佩。
此刻眼前众贼人围着他们,牛大也丝毫没有畏惧,他早将自己视为已死之人,在旧主入土后,他仍苟活于世上的理由便只有一个:报恩!
“少庄主!”牛大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平日里的话并不多,“俺知道俺嘴笨,蹦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话,但俺知道,什么叫做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俺这条命是你给的,只想少庄主知道,俺非常感激你……打心底的……”
向士鼻头一酸,他向来义字当先,在他的眼中,从来没有主仆之分、尊卑等级的,与人相交都是抱诚守真,这群人,不仅是他向家庄的仆人,更是他向士交往的异姓兄弟!
向士咬牙说道:“莫要再言丧气话!我们都会活着出去!活着!听明白了吗!”
牛大没有说话,只是低声“嗯”了声。
就像是群狼遇见了羊群,永定寨的贼人们眼睛发亮,主导权那些本来被吓傻了的小喽啰身上,他们盯着仅存的四人,并不着急斩杀,只因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如今已是在劫难逃了。
“你这家伙方才不是甚是凶猛嘛,杀了老子几个弟兄,现在怎么不再跳脚了!”
“你给老子跪下叫几声爷爷来听,老子心情好说不准给你来个痛快的!”
“呦呦呦,咬牙切齿的干甚,有本事来咬我呀!”
面对这些挑衅的话语,柳承风并不在意,他盯着这些得意到狰狞的嘴脸,琢磨着怎么在三步之内尽数杀了他们。想了许久才发觉,自己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罢了。
申武的亲卫喊道:“小的们,除了向士,送其他人上路吧!”
“好!”
柳承风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故作镇定地说道:“张三!老子可都记得呢!你还少我一个人头!”
张三将刀送入扑上来的一人肚中,笑道:“嘿嘿,这他娘的不就平手了!”
柳承风怒喝一声,连连斩落两颗头颅,骨碌碌地滚到他的脚边,红的、白的混坐一块沾到了鞋底,渗透鞋内,柳承风甚至能够感受到滑腻腻的感觉,他忍着反胃的冲动,抬腿扫向上前的小喽啰,横飞数米开外。
人杀不尽的,杀了眼前这一个,另外一个又扑了过来。
哪怕是再怎么健壮的人,气力总有用尽的时刻。
连续砍翻几人后,柳承风的手臂已经累得抬不起来了,他只感觉到发酸发胀,关节处传来火辣辣的感觉。
口干舌燥的柳承风猛咽口水,最后就连舌难再生津,他的眼睛望出去,到处都是一片红茫茫,血水挂在眼帘,他的、敌人的都混在一块儿,充斥鼻腔的不再有其他的的味道,难闻的血腥味已经慢慢习惯了,耳边除了叫喊声、惨叫声再不能听到其他的声音。
晚风拂面而来,抚过柳承风身上的每一道伤口,他已经记得不清身上被划拉出几道伤口。他麻木了,脱力到神志不清,侧方有人举刀砍来,他甚至抬手去挡,得了,又添道伤口。
感觉不到疼痛,柳承风心想,约莫是身上伤口太多了,新伤口来不及疼吧。
他将那人推开,费力地将大刀砍去,熟悉的叫声高起,那人的手臂还连在肩膀上,然而白骨已然袒露,旁人顾不得理会他,只是不耐烦地推搡着他,他们都想亲手宰了这几人,不过不是为了死去的弟兄,而是为了自己的前程。
“张三……还活着吗!活着给老子吱个声!”
没有得到回应,结果很了然的。
柳承风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回头看去,张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地,臂膀双股、身上的刀伤不尽其数,脸庞也挨了数十刀,早已经是面目全非,若不是身上的衣服,否则还真认不出是他。
他的手死死地掐住一人的脖子,那个家伙手上的匕首沾满了血,张三的手腕被割到一半,看来死去的家伙没能割断张三的骨头便已丧命,柳承风眼圈红了,喉咙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果真是个铁骨铮铮的好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