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拉到五十米以内,宋军的弓箭手开始上阵。不仅如此,一排排手持长枪的步人甲有序地到了最前面,组成密集的长枪阵。大理军一看到这里,直接懵了。这种叠阵法,简直就是以攻代防,以防固防。难怪历史上金军也怕。斥候飞奔而去,将前面的战况如实禀报给了童量成。童量成面色铁青,他不甘心地说道:“鸣金收兵!”大理军还没有冲到宋军那里,开始鸣金收兵。在撤回去的时候,有些人还顺道抢救倒在地上的战友。但是宋军的箭雨却并没有停止,一批又一批倒下。童量成看得心里在滴血。“骑兵!骑兵从两翼出击,我不信宋军有那么多强弩!”童量成愤怒地吼道。大理国的骑兵接到命令,开始稳步往宋军两翼推进。一边有两千骑兵,加起来就是四千。要知道,宋军一共就只有五千人,大理国的骑兵就来了四千。“报!吴帅,敌人发动骑兵了。”“来得正好。”吴璘看着两翼的军阵笑道,“本帅倒是很想见识见识大理国的骑兵。”大理骑兵也披了甲,与前锋步兵一样的甲。与金人的骑兵一样,他们也带了弓箭。他们似两道洪流向宋军涌去。骑兵一出场,战场上的气氛都不一样了。童量成现在只能用骑兵击溃宋军军阵,然后主力步兵再正面冲过去。然而,宋军左右翼的防御也很流氓。重步兵在最前面,手持长枪,强弩、次强弩叠加在后面。大理国还不知道,中原王朝和辽东那股势力在这近十年的对峙中,无论是军队,还是军备、战术,都早已今非昔比。大理右翼骑兵拉近距离后,快速朝宋军左翼切去。宋军长枪兵蹲坐在地上,后面的强弩手开始射击,箭雨横飞。大理骑兵高机动性虽说降低了弩箭的命中率,但依然有战马被射中,悲惨地哀鸣,倒在地上,上面的骑兵也跟着坠马。还有的直接射到骑兵,刺穿皮甲。大理骑兵快速迂回,准备绕到宋军后面,发现宋军后面也布上了同样的防御。并且,随着距离拉近,宋军弩箭的相对威力变大。锋利的箭头甚至钉进马腹,绞碎战马的内脏。在一片战马的哀鸣声中,越来越多骑兵坠马。宋军的左翼大概有八百人,每一次可以射出一百多支箭。命中率随着距离的拉近提升。从大理骑兵进入射程到此时双方只有三十米的距离,宋军已经射了四波,大概接近六百支箭。平均命中率从最开始的十分之一,到此时已经提到了近二分之一。大概有一百出头的大理骑兵,在这次的冲锋中丧命。当冲击到三十米这个距离的时候,大理骑兵似乎压抑已久,纷纷弯弓射箭。从他们娴熟的动作可以看出来,他们平时都是精良的弓箭手。顿时,箭雨如云般朝宋军飞去,落在宋军的铁甲上,发出金属冲击的声音,纷纷无力坠落。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大理士兵的弓箭根本无法对宋军造成有效伤害。然而宋军的弩箭,却像镰刀在收割麦子一样收割着大理军的生命。这个画面令人绝望。很快,不安和焦虑的情绪开始在大理军中蔓延。有的骑兵放弃骑射,愤怒地朝宋军军阵冲去。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他们成群结队。确实,在双方远程武器不对等的情况下,正面冲击,比继续骑射要更好,除非选择撤兵。大理骑兵没有撤兵,他们快速跟随前面的,打算以人数优势正面突击宋军军阵。距离越来越近,转眼已经只有十米。宋军的弩箭手停止了射击,前面的长枪兵立刻站起来,身姿微微弓着,将重心放在前面。那些密集而锋利的枪头,在雨后的阳光下流动着耀眼的冷光。当战马排山倒海压来的时候,冲势开始锐减。战马这种生物,和坦克不一样之处就是,它也是碳基生物。它也是有情绪的。它和人一样,看见明亮和锋利的东西,会产生本能地畏惧。一部分人可以通过高强度的训练来克服这种畏惧,但战马很难很难。除非骑兵强迫它们往前冲。例如拐子马在打宋军军阵中就多次出现袭扰失败,战局所迫只能硬冲。那种硬冲,就是骑兵用特殊手段,强迫战马不要地冲。至于如何做到,这个原理也不难,恐惧是一种情绪,用另一种情绪战胜恐惧。例如不断抽打战马,使痛苦的情绪战胜恐惧。大理国骑兵在靠近宋军军阵后,有不少战马的冲击降下来。还有一些战马被强迫往前冲,终于冲击在宋军的长枪上,马腹被刺穿,鲜血如注般往外狂涌。更后面的战马似乎听到了前面战马的哀鸣,也跟着哀鸣起来。一个个骑兵从上面栽倒下来,发出痛苦的叫声,现场乱作一团。一些战马不受控制地开始迂回避开。显然,这一路骑兵对宋军侧翼的进攻,算是失败了。不仅仅袭扰没有办法,硬冲也一塌糊涂。大理左翼的骑兵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此这般下来,大理右翼骑兵损失了近五百,战损率到了四分之一,整个骑兵的军心接近崩溃。左翼骑兵也丢了近四百。这个结果传回到童量成那里,童量成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宋军与他打的滇东三十七部完全不一样。无论是正面打,还是侧面打,对方的防御能力都固若金汤一般。他毫不犹豫让两翼骑兵全部撤回来。初战不利,童量成没有硬拼。大理军都开始撤。宋军前面的空地上,有死去的战马,也有死去的大理人,鲜血染红了地面。斥候前面观察了好几次,确定结果后,才将大理撤兵的消息汇报给吴璘。吴璘站在城头其实是可以看见的。“吴帅,大理人撤兵了。”颜裴跑过来。“我看到了。”颜裴说道:“大理人会不会被咱打跑啊,万一他们跑了,我们不能有效击溃他们的主力,就麻烦了。”他的意思是指,大理人一旦不正面打,而是打持久战,宋军面临的局面就很蛋疼了。吴璘说道:“他们不可能如此轻易放弃,我们占据的可是从王都到前线的重要粮道,他们敢撤走,本帅就敢保证以后他们休想从王都拿到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