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很尖锐,是关系到西凉存亡根本的问题,如今天下太平,西胡不足为虑,镇北军和匈奴的较量中处于绝对的优势之中,反而西凉成了大魏国最大的敌人,作为实质上国中国的西凉,已经成为了朝廷最大的心腹大患,从山省六部的弹劾和制肘重心来看,西凉也是首当其冲。</p>
范立双手握住栏杆,眯眼望向远处,淡淡的说道:“不知道。”</p>
“不知道?这可不是当年卧龙先生说的话啊。”徐骁有些揶揄的说道,当初卧龙岗上范卧龙,声名在外,未出茅庐便知天下走势,那可是张狂的很啊。</p>
范立淡淡一笑,并不在意西凉王的揶揄,当年两人相互拆台可是徐家军内部津津乐道的趣事:“前朝国力最为昌盛的时候,突兀变得骄奢yin逸,大兴土木,兴建阿房宫和长城,赋税加重,民不聊生,揭竿而起是必然的事情,虽然群雄并起,相互之间也有征战,但是天下一统也是必然,而当今天子德行仁厚,兵多将广,财力雄厚,武有你西凉王和夏侯襄阳,文有潘春伟和陈贤,是天下归一的大势所趋。眼睛不瞎的人都能够看出来。”</p>
徐骁苦笑:“你这眼睛不瞎可是将天下大部分人统统骂了一遍啊!”</p>
“可是今天这大魏国,我范立看不懂。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历史洪流,变化趋势,谁也阻止不了。但是今天的大魏国有些不太一样,说是太平盛世不假,但是好像有一股洪流在暗处涌动,这股洪流还升腾起水雾,将事情的真相掩盖起来,只有到了某一决定性的瞬间才会显现,到了那个时候才能判断西凉还应不应该存在。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西凉军有利于天下大势,那么它就是应该存在的,若不然,你西凉王徐骁、我范立还有外面的十二位兄弟都只能在史书上留下骂名了。”范立说道,语气平静,但是眉头却越皱越紧,“那一时刻的来临,必将是突然性的天崩地裂。我范立饱读史书,但是从史书中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场景,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见到这种场景。”</p>
每每想到这种场景,范立总是激动和恐惧并存,或许也只是自己的一种错觉,历史车轮只会平缓的向前推进,不会出现猛然加速的时间段。</p>
徐骁点点头,他也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这天下太平似乎不会存在太久,总有一天上京城还会经历一次比“朱雀门事变”还要惨烈的事情,那时候的他又是什么样子的呢?而且陛下似乎已经再做一些准备面临天下巨变。</p>
两人都陷入到沉思过程中,久久没人言语。</p>
最后,范立开口问道:“司马……尺……近来可好?”不知道身在上京城的范立为何会开口问司马尺的情况。</p>
但是徐骁似乎知晓原因,很矛盾的说道:“好也不好。”</p>
范立又皱着眉头点点头:“他有没有反心,想称王西凉?”</p>
徐骁一笑,很有信心的回答道:“没有。”</p>
范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自己摇摇头,当初西凉和西胡作战,范立写信给徐骁说是“启用新人”,但是却明确提出不要启用司马尺,只是徐骁没听,按着心意启用司马尺,组成了如今的“西凉五虎”,而司马尺成为了其中最为出彩的一个,比之魏松和高翠兰还要出彩三分,获取了不少西凉老将的信任和欣赏。</p>
换了一个话题,范立问道:“近来云枫怎么样?”徐云枫深受十三太保的喜爱,这小子长的俊俏,而且格外会讨人欢喜,当初十三太保中有女儿的都想和徐骁订娃娃亲,只不过被“心机男”范立捷足先登,而且用尽花言巧语逼着徐云枫将“范叔叔”的称呼改成了“岳父大人”,范立也称呼徐云枫为“贤婿”,不见徐云枫和范立女儿关系如何,但是两个男人,一大一小倒是亲近了不少。只是后来范立的女儿在朱雀门事变中没了,那门娃娃亲也就不了了之,所以才有了饭桌上宝玉和范蓉儿的娃娃亲作为后续。</p>
徐骁露出一个笑容:“还是老样子。”</p>
范立摇摇头:“这几年在上京城可是没少听了他的丰功伟绩,不过都是一些负面的,说他如何放浪不羁,哗众取宠,可是一件好事都没有听说啊。不少名家的书画墨宝都被他盖上了赝品的标签,然后流入上京城,我看了凡是盖过赝品的字画都是真迹。”</p>
这也是关于徐云枫的一件趣事,徐云枫曾经打过来自西域的富商,获取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他将玉佩打造成了一方印章,上面什么也没刻写,只刻了两个大字——赝品,凡是流入西凉的名人字画,他都会盖上“赝品”的印记。可是这些名人字画全都是货真价实的,不少上京城古玩珍藏的大家,去琉璃厂捡漏,都是冲着那两个“赝品”去的。</p>
“哎!”徐骁又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这是在怨我,怨我当年没能保护好他和他的娘亲。”</p>
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又是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交谈。</p>
过了许久,范立开口问道:“徐大哥,知道当初为什么跟着您打天下吗?”</p>
徐骁想起当年历历在目的事情,自己回答的是“因为我帅”,范立反问了一句“有我帅?”,然后讲述了他跟着自己出山最大的原因是蓉儿。</p>
不等徐骁说话,范立说道:“蓉儿是很大的原因,但是徐大哥的性情也十分其中原因。范立性情懒惰,自认成不了一方枭雄,腹中空有才华而已,所以只能当一个军师罢了。观古今中外,大凡成就一番惊天事业的人物,无论人前如何仁善,背后总是野心勃勃,以利弊权衡事情的。范立跟随这种人,前期他能和范立推心置腹,无话不谈,但是到了最后,天下大定,范立这种人是他首先要杀掉的,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就是这个道理。这样他才能够睡觉安稳,心安理得。可是跟着徐大哥不一样,您本来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或者说志向只是安家立业,性情方面重情重义,无论如何也不会杀掉我们。您这种人只能成为英雄,可是英雄不会成为最后的胜者,这是千百年历史阐述的一个真理。”r1152</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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