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惦念起发霉的档案来啦。”千仞雪记得当时自己这样打趣。
但现在对比地看瓦兰吉遵循的星罗标准叙事,或许这老学究说得确有道理。
当然,这事暂时意义不大。现在,这座城的重要性在于,它是星罗军的战时大本营,指挥系统与军需集散,都在此地,可说是战场的枢纽。
因此,城中兵马来往,戒备森严,一股肃杀之气。
不过依然看得出街市曾经繁华的痕迹,更看得见城市中央重楼玉宇的巍峨之姿。
瓦兰吉一行人带着千仞雪到了宫外,便暂时停留下来。瓦兰吉道:“入宫须得先报告,这是祖宗成法,请千仞雪阁下稍待了。”
千仞雪当然只能等。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而自己的伤虽然已经暂时不再作痛,免去了神经直接的折磨,但愈合遥遥无期,武魂更是仿佛依然深深沉浸在酣睡之中,光靠圣铠里的存余的魂力修为只相当于魂宗。
所以,别看现在还叫着“阁下”,指不定什么时候便把你定为奸贼敌寇给做掉了。
即使早就想过死亡,但毕竟不能白白送在一道叫门手续上嘛。
等了许久,正当她有些不耐烦时,门却打开了,朱竹云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千仞雪终于第一次细细看着眼前的星罗帝国公主,看到她胸前青蓝溪流般的血管。
“蓝血。”她暗道。
眼前的人姿貌美丽,丰润而大方,温柔中又带着决断。
比起她那个之前刚被自己打落在地的妹妹……千仞雪觉得确乎是姐姐的气质更近于一国的母后。
但朱竹云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令她讨厌,不,近乎是憎恶的特质,虽然完全说不上来自于哪里。
是因为对方是星罗的,是敌手吗?千仞雪觉得也不是。同为敌手的别人,包括和朱竹云容貌近似只是气质偏冷的朱竹清,都没有给她这种感觉。
先在一间偏殿歇了歇,喝了据说是冰川之巅的水所泡的茶;继而又继续走去。
“请看吧,”朱竹云温和地笑着说道,带着千仞雪走进重重宫阙中更深的一间,较之那已称得上是华丽的偏殿,更显现出无比的奢华。
千仞雪是这片大陆上最高贵的几人之一,也见惯了武魂城那高耸入云的殿堂;然而那些殿堂的内饰虽然金光璀璨,却是一贯的素色,在宏伟与辉煌的高贵中显现着素朴的精神,而这般的奢华,依然令她震撼。
但这又有什么好呢?这种无度的奢侈从来就令她不适,当年惯于一身青布衣袍,既是姿态,也是本性使然。
她不由带着夸张地慨叹道:“我住过天斗的金银宫阙,也领略过七宝琉璃那剪彩为花、铺锦为屋的豪奢;但就算是那最富宗门里七宝之座上的九华之灯,也不能和这里纷纷灿烂宛如星陨的华丽相比。”
“就算是富甲天下的宗门,造的起琼楼玉宇,又怎么能和将锦绣山河的精华尽熔于此的帝国相比呢。”朱竹云笑着回答道,语带自得,也不知是没有听出,还是或是欢喜或是策略地忽略了话中阴阳的意味。
“尽熔于此?”千仞雪心中却不信;虎威城毕竟只是一个行在所,只是皇室巡幸时停留之地,又如何能与真正首都星罗城相比?
而若一座陪都都已如此,那么首都呢?究竟耗去了多少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