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大哥二哥总是明里暗里的欺负我,李兄你去了,也好给我撑腰。”
慕容白冷冷瞥了他一眼:“自己没本事被欺负,还有脸请别人?你自己不是练剑了吗,三品中位,怎么不能砍死你那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阿兄?”
叶青岚反驳道:“那是我哥,亲哥!他们不动我,我能动他们?”
他接着换了小声,嘟囔道:“再说了,你以为我不想啊,他们身边的护卫可都是跟曲刚一样的,我提剑过去,一巴掌就被人家拍死了。”
李心安笑了笑,伸手制止了他们两个人的争执,“都是兄弟,何必弄得这么不愉快,喝酒喝酒。”
慕容白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脑中灵光一闪,说道:“李兄,不如你去我们两家,吴郡和扬州离得很近,在哪儿都一样。”
“对啊,白木头这个提议好。”叶青岚表示赞同。
“不了不了,我有去处的。”
李心安笑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往常过年,我不在长安待着,会去走访亲戚。”
“亲戚?”慕容白和叶青岚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李林甫的家人都被流放,天南海北,他如何走访的过来?
“我的大哥李岫,七姐李腾空,寻常我只去这两处。”李心安道。
原来如此,两人恍然大悟。
慕容白叹道:“李岫当年素有贤名,昭德道长寻仙慕道,两人受牵连不大,实乃不幸之万幸。”
“大哥现在还好,倒是七姐姐,现在是越来越超凡脱俗了。”李心安笑道,“去年我去看她,她说已经不
食人间烟火,辟谷多月了。唉……我真怕她出事。”
叶青岚歪头道:“辟谷的都是活神仙,咱都是凡人,担心人家不是杞人忧天?”
慕容白道:“大军来年春天出征,裴旻先生也在出征之列,他不会回京吗?”
李心安摇摇头,“这次对契丹一战规模很大,特意从安东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调来了大将军统领,师傅还没有资格统帅一军,所以只能待在边境听人家调配,估计是不能回来。”
“而且,他常年驻扎塞北,对契丹情况最是熟悉,少不了他的任务,现在还在焦头烂额吧。”
他长舒一口气,“不说我啦!说说你们,什么时候走?”
“大后天。”叶青岚道,“叶响的伤太严重了,要赶紧送回叶家修养,所以行程比较紧张。”
李心安点点头,转向慕容白,问道:“你呢?”
慕容白低声道:“要先处理好长安的事,我才能走。被我杀死的那十几人的宗门我要亲自登门道歉,估计要十天之后了。”
“用不用我陪你?”李心安关切的问道。
之前为了让慕容白摆脱心魔振奋起来,他特意撒了一个谎,说在神花会被杀死那些人的死因是阿木帖尔汗下的毒,慕容白这一去,李心安怕事情泄露,慕容白再次萎靡不振。
不料慕容白却是摇头拒绝,他笑道:“李兄,我知道事情的真相,谢谢你当初拉了我一把,我已经想明白了,没事的。”
“你都知道了?”李心安有些惊讶。
“嗯。”慕容白轻叹口气,“我想通了,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拳头决定一切,道德和善良只会害了你自己。没有道德束缚,就没人能把你怎么样,成王败寇,皆是如此。”
“慕容山庄会给他们补偿,但他们要是过分,我也不会留情面。”
“慕容山庄的威名,不容亵渎!”
李心安拍了拍慕容白的肩膀,欣慰的道:“你能明白这个,我很高兴。但你永远要记住,强大不是欺辱弱小的理由,手中的剑,对准的永远都是比你强大的人。不要看不起地上的蚂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蚂蚁,也会咬死人。”
慕容白认真的道:“我明白。”
“好了,闲话不多说,还有一坛酒,叶七就要请我们去琵琶院了。”李心安举起酒碗,豪迈的道:
“干!”
……
范阳,督亢沃土、幽燕膏腴,自古便为兵家必争之地。外侵塞北,内吞中原,雄踞天下。
这座城池,看过了秦汉时期的烽火,饮过了两晋前后的风沙。承受过中原大地的文化,也接受过塞外狼族的践踏。
而现在,范阳无比辉煌。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城市,它成为了大唐第三座庙堂。
只因为一个男人,一个胡人。
范阳节度使,安禄山。
天宝十二年腊月初三,傍晚,范阳城在宵禁前的最后一刻,送走了它的最后一队游人。
前往长安的人。
夕阳最终落到了城墙之后,城墙上守城士兵的影子被无限拉长,然后被那队游人的马车车轮碾过。
宽阔的大路上,只有这拨人孤零零的走着。二马一车、一车夫、一侍从、一婢女、一公子。
道路两侧满是枯树,数不清的黑鸦在上边栖息,马车惊动了它们,又惊慌失措的飞走。
没人知道暗处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二马一车,也没人知道这个时候有多少势力的密探离开了范阳,在前后奔走,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消息传给主人,就像那被惊起的黑鸦,飞散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