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他的人,是杨国忠,还是……二位前辈呢?”
韩山佀微微勾起嘴角,说道:“你猜的不错,陆閔康,是我杀的。”
“呵……这样一来,杨国忠日后反目要杀二位的理由,就更充分了。”
夜山柃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突然将刀捅进李心安的肚子里,冰冷的道:“你的废话太多了。”
李心安只觉腹部一阵剧痛,随之而来的,是彻骨的寒冷。
好冷,好凉,这就是死亡吗……
那些死于自己剑下的人,临死之前的感觉,也是这样寒冷吧……
自己,就要死了吗……
不!就这么死去,我如何甘心!
李心安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清晰的感觉到夜山柃的刀在自己肚子里翻滚搅动,也感觉到自己的骨头正被韩山佀一点一点的捏断,但只要有一线生机,他就会去争取。
他梳理了一下话语,接着用虚弱的语气说道:
“陆閔康,或者说契丹人之所以要杀我,无疑是我剿灭了神花会,他们要报复。神花会一案中,阿木帖尔汗的身份很容易查,让人一头雾水的,是随神花会一起叛逃的铁血堂堂主李永昌。”
“李永昌,
出身于西域都护府,被撤销番号的西州军。”
听到“李永昌”这个名字,韩山佀和夜山柃皆是浑身一震,而后李心安吐露出“西州军”之时,两人彻底愣住了。
李心安竭力睁开昏花的双眼,看着二人愕然的表情,心里暗自窃喜:说对了!
“二位前辈,出身于西州军,对吧?”
夜山柃冷冷的道:“你都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不多……但我知道一件事……当年西州军被传……恶迹……无论真假……杨国忠……都有参与……”
“二位既是西州军出身……何必……委身事贼?”
“此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韩山佀咬牙道:“黄泉路上,一路走好!”
他另一只手高高的扬起,正要拍到李心安的头颅,却不料两人身后,突然传来马匹的嘶鸣声。
“夫君小心!”夜山柃抽刀而出,李心安腹部血如涌泉般喷出,将韩山佀一身锦袍浸染的腥晦至极。
韩山佀讶异的转过头,就看到一匹高头大马被妻子一刀斩为两半。
只是马匹之下,钻出一个男人,一拳打在夜山柃的脸上,她闷哼一声,倒地向后滚去。
被斩为两半的马匹还在前冲,撞在韩山佀的后背,巨力带着他前冲撞在墙上,让他忍不住松开了手。
李心明明是在下坠,但他却感觉到自己在腾空升起,前所未有的温暖包围了他,让他不自觉的闭上眼睛去享受。
萧玄感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李心安,不要闭眼!”
韩山佀额上青筋暴起,他恨恨的盯着逃走的二人,咬牙道:“还想逃?李心安已是将死之身,受此重伤,一柱香之内必死无疑。只是我还需要带回他的尸体,你们,给我追!”
杨府众杀手得令,纷纷向着纵马离开的二人追去。
韩山佀扶起倒地的妻子,细声问道:“山柃,你没事吧?”
“我没事。”夜山柃扶着后脑,说道:“比你的拳头差多了。”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
“别跟我拿架子,对老娘没用!”夜山柃站起身,恨恨的道:“臭小子,老娘饶你一命,非得自己找死。”
“那个人我听说过,漠北刀客萧玄感,这些天在长安也算是个风云人物。”韩山佀负手而立,颇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
“与我们无关的人,能不杀就不要杀了。”
“嗯,我知道。”
夜山柃忧心忡忡的道:“夫君,李心安在调查西州军的事情,是不是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不杀他?”
“你是说李俶?”
“是。李俶是皇太孙,而且最近杨国忠的风头已过,要想为西州军翻案,李俶也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啊。”
“不可。”韩山佀摇头否决了妻子的建议。
“为何不可?”
“西州军当年并未与太子一脉牵扯关系,李俶就算想要翻案,也没有理由和资格参与。”
“况且,我们在杨国忠身边这么多年,你忍心现在放弃吗?”
夜山柃沉默不语。
韩山佀揽住妻子,把头搭在妻子的肩膀上,低声叹道:“要想为西州军正名,杨国忠,依旧是我们的第一选择。”
“李心安,纵使不忍,也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