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前面,数不清的禁军士兵在地上哀嚎着打滚,在同伴惧愕的视线中,融化成一具具白骨。
“将军,怎么办?”
陈玄礼喟然长叹:“去禀告圣人,就说危险肃清,可以继续前进了。”
……
提拉身边,四名西域幻术师飞快的掠向跪地的李贤,要取下他的人头。
李贤犹自面对着他臆想中的武瞾,他的母亲。
他回想起了武瞾要逼死他的那一日。
毒酒、白绫、刀刃、沉江,四选一。
那年,二十岁的李贤也是这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不是储君,也没有野心,只想当个闲散王爷,为什么母皇非要逼死自己。
那是他的母亲啊!
他选了沉江,苍天有眼,绑着他的绳子被江下的一条大鱼咬断,他沿着江顺流而下,被一户人家救起。
从那以后,世上再无王爷李贤,有的只是天策府统领李贤!
现在,他再一次的面对了自己的母亲,恐惧之余,滔天恨意滚滚而来。
李贤双眼死死盯着武瞾,后者的身影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李贤拼命的往前追逐,内力匹练一次次的挥出。
他似乎碰到了武瞾,恨不得要把她撕碎。
而在现实世界,四名幻术师一一倒下了李贤的脚下。
李隆基开怀大笑。
提拉长喷一口鲜血,他终于是支撑不住,曼陀罗花的幻术瞬间烟消云
散。
李贤再一次看清了这个世界,没有武瞾,没有当年的选择,这个老人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李隆基挥了挥手,高力士心领神会,领着两个小内侍走过去,将李贤架到了后面。
提拉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他的同伴还在喘息,不知为何,李贤竟然没有取他们的性命。也许是想留下活口问清楚幕后主使,也许是潜意识里,他还是忍不下心去杀死自己的母亲。
“提拉……快走……”
“我不走!”
“别耍脾气,听我说……我们被坑了。”
一名幻术师断断续续的道:“大唐里面,有人想杀李隆基,找到了我们……约定会和我们一起动手,但现在很显然,我们和契丹人都被骗了……我们四个是走不了了,提拉,你要活着出去……找到那群人……为我们报仇!”
“多伦,我不能抛下你们自己逃命啊!“提拉咬牙说道。
名为多伦的西域幻术师干笑了两声:“提拉,是我把你拖下这滩浑水的,我对不起你。你身上是干净的,我们四人却是罪孽滔天,这次死在这里,也算是罪有应得。提拉,总有人要活着出去,把真相告诉我们的同胞。不然,我们的死亡,可就一点都不值得了。”
提拉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追!”高力士喝道。
内侍之中,立即窜出十五人,追赶着提拉而去。几人钻入人群,远处却突然响起一阵爆炸声。
内侍们无功而返,对高力士禀告道:
“高公公,那个巫神教的人诡异的爆体而亡,沾染到他血液的东西全都会被融化,那个西域幻术师就靠着这阵骚乱,逃出去了。小年子被那血液溅到,已经成了一具白骨,我们……不敢再追。”
高力士深深皱起眉头,走到李隆基面前回禀道:
“圣人,那个人跑了,其余的四个幻术师,也都咬舌自尽。”
李隆基淡淡的点了点头:“希望这一次过后,西域人和契丹人可以老实一点。”
“那现在……”
“继续。”
太子李亨此刻骑马而来,颤颤巍巍的禀告道:
“父皇,后街的火势目前还在控制之中,百姓们的情绪已经安抚了下来,此刻回宫较为不妥,还请父皇示下。”
李隆基瞥了太子一眼,“太子既然都说回宫不妥了,你的意思呢?”
李亨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
“依儿臣所见,父皇此刻应该继续巡游长安,一可以安抚百姓稳定人心,二也可昭示大唐天恩,三来,可以展现父皇龙威,警示不轨之人。”
李隆基眼中浮现出赞许之色:“不错,太子与朕的想法不谋而合。”
“你去吧,整顿好人手,继续前进。”
“是!”李亨接旨,骑马而去。
太子的办事能力还是很干练的,不多时,朱雀大街上就已经整整有条,尸体被搬离,血迹被冲刷,百姓们无论是高兴还是害怕,都老老实实的站在了街边。
李隆基看着夜空,自言自语道:
“这天上,少了点什么,不热闹了啊。”
龙辇庞,李俶狠狠踩了一脚躲在他身后的建宁王。
李倓恍然大悟,赶忙跑到车驾前,高声喊道:
“烟花放!”
迟来已久的第二轮烟花终于久违的绽放在长安的夜空上。
而此刻,他们已经走完了旌善坊的半程。
眼前,就是花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