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道:“暂且不说他在加藤武英被杀一案中是否真的干干净净,他被大理寺通缉却是真,现如今他既然已经返回长安,却不来大理寺辨明情况,这就是心中有鬼,大理寺无法消除他的嫌疑,按大唐律,他还是要被关进监狱。”
“杨相,你这就有点吹毛求疵了吧?”
“为圣人分忧,本相不敢大意。”
杨国忠顿了顿,接着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而且,前几天,本相在调查右卫率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
“那就是,右卫率的所有士兵和军官,都是从各军的精锐军士之中挑选组建,他们每一个人的来历都有迹可循。但问题是,只有这个李心安,自从这个名字出现在右卫率的花名册上时,他就一天也没有去右卫率上任职,右卫率里,上至将军,下至小卒,都不知道右卫率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殿下,这个情况,您是不是应该说明一下?吃空饷,可是有违律法的啊。”
李俶冷冷说道:“李心安这个长史,有名无实,只是他跟随我多年,劳苦功高,我给他寻了一个养老的差事罢了。至于杨相你所说的吃空饷,更是子虚乌有。李心安的银子,都是在本王自己的银库中拨出给他,右卫率的月钱他是不领的。”
“哦,原来是这样。”
杨国忠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那殿下可否说明李心安的背景来历呢?就这么在一军之中安插自己的一个亲信,他的身份背景,还是要说清楚的。”
李
俶脸色有点阴沉:“杨相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我要把我府上所有人的名字籍贯连同祖宗十八代都告诉给你吗?”
“殿下不必动怒。”杨国忠呵呵一笑,“您要是不想说也就算了,本相虽说愚钝,也算有些手段。这个李心安的资料,我也查出了一点。”
李俶心中一惊,目光森然:
“你想做什么?”
杨国忠全然不理会李俶的冰冷视线,自顾自的说道:
“李心安,是大唐长安本土人士,二十三岁,应该是在十八年前效力于殿下。但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杀手组织血衣堂的首领。”
李俶几乎按耐不住自己的惊讶和愤怒,咬牙说道:
“杨国忠,你疯了!”
“我相信殿下是被这个李心安蒙骗,不知道此人的狼子野心。”杨国忠笑了笑,“据我所知,血衣堂在长安策划了多场谋杀案,而去年在朱雀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被杀的礼部侍郎傅辅阁,就是李心安亲手所杀!”
“龚大人,你觉得这种人,该如何处置啊?”
龚百泉猛然一惊,不知道杨国忠为什么要把这句话甩给自己,却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下去:
“按大唐律,此人应该夷灭三族,枭首示众。”
杨国忠微笑道:“殿下,您可听清楚了?”
李俶愤恨的盯着他的脸:“好哇,好哇,杨相,你可真是会鱼死网破!”
“本相只是在陈述事实,为国除贼罢了。”
杨国忠眼眸中泛起深深的寒意——本相唯一的退路被你们给截断了,东瀛去不了,我就只能待在大唐!要么跟着你们李唐这艘将沉的大船一起葬身海底,要么跟着安禄山,战战兢兢度过残生。
李俶,李心安,本相无意与你们争斗,但你们出手在先,就别怪本相鱼死网破了。
他说道:“具体的情况,本相已经写好了奏折,上奏圣人了。应该过不了多久,羽林军就回去广平王府。到那个时候,还请殿下秉公执法,把李心安这个贼人交出来,这样,殿下才能够安全。”
李俶冷冷说道:“多谢杨相好意,本王回去,一定会妥善处理此事的。”
“告辞!”
杨国忠拱了拱手,微笑道:“不送。”
……
皇宫,甘露殿。
大唐圣人李隆基坐在甘露殿内这张许久没有坐过的龙椅上,他的面前,是杨国忠加急送上来的折子。
“杨相也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还非要写个奏折,这不是舍近求远,舍本逐末吗?”
李隆基身旁,一个丰腴美妇笑道:“阿兄自是外臣,岂可轻易入宫?递折子是规矩,也是本分。”
“欸,一家人何必生分。他要是想进宫,见你也好,见朕也罢,让他尽管来。”
“来,让朕就看看,杨相到底要说什么急事。”
李隆基翻开杨国忠的奏折,越看下去,脸色越加沉重。
“李心安……”
他左右寻找了一番,从一个架子上拿出了一本花名册。
“俶儿会把这样的人招进右卫率吗?”
李隆基翻开右卫率的花名册,在李姓那一栏仔细寻找,哪里有李心安这个名字?
姓李,还担任长史的,只有一个李嶙。
“杨相这是在说什么?右卫率里,根本没有李心安这个人啊。”
李隆基把奏折扔到一旁,对着守在外面的太监高力士喊道:
“让杨相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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