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深处,两人终于是从那人山人海中逃了出来,李心安倚在树干上,仰天长叹:
「捡回了一条命啊。」
路青黛背对着他,淡淡的问道:「为什么要那样做?」
「做什么?」
「你自己清楚。」
李心安洒然一笑:「他的手不老实,给他一个教训而已。」
「所以你就断了他的手?」
「何止是断手,可以的话,我还想让他断子绝孙。」李心安耸了耸肩膀,「只是没那个机会而已。」
「断了手,就相当于那人的武道走到了尽头。」路青黛回头斜眼冷视,「你真的要做这样绝?」
「做错了事就要受惩罚,是他色胆包天在先,那就怨不得我。」李心安说道,「我良心上反正过得去,一个与我无亲无故陌生男人是不是断了武道,我才懒得去管,我只顾得了眼前人。」
路青黛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两只玉手轻轻的揉搓着。
李心安这才发现,路青黛那双白皙的手,上面已满是红紫的勒痕。
那是被自己攥的。
李心安长作一揖,恭声道:「多谢路庄主救命之恩!心安无以为报,日后若是雪月山庄需要,心安一定在所不辞!」
「我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你也用不着感谢我。」路青黛淡淡的道,「快走吧,今晚之前,要离开这片山。」
「好。」
两人提剑而行,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厚密的山林之中。
天色渐晚,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从远处的天空俯冲下来,落在了天机楼楼主司空朗的肩膀上。
司空朗取下信鸽身上携带的信件,这是韩知忌送来的,他现在正快马加鞭的赶回天机楼。
慕容德去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闭关,根据司空朗对他的了解,这个时间不会太久,应该还有两天他才能出关。
两天……韩知忌会在明天赶回来,这段时间,度日如年。
沈言走到他身边,看着天机楼下方乌泱乌泱的人群,叹息了一声,道:
「路庄主和李公子已经离开了,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走出去八九里路。」
「太慢了。」司空朗眉头紧锁,「顾奕他们都已经被发现了,外面的这些人又不是猪头脑袋,发现三路伪装成李心安的人,那就一定有第四路。找不到,就说明李心安已经逃走了。他们派出追兵搜捕,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能期盼那些人发现的晚一点了。」沈言说道,「这次我们如此维护李心安,只怕在江湖中人的心里面,会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司空朗沉吟片刻,说道:「明日正午,就对大家宣布,已经调查清楚,杀死木景程的真凶就是李心安,同时放出消息,李心安打伤了我们的看守,秘密逃走,让天下英雄合理追杀此贼。」
「真的要做的这么绝?」沈言的脸色并没有多少惊讶,看来是早有预料:」我们这样做,就相当于把那个孩子的后路亲手断了啊。」
「他本来就没有后路可言。」司空朗平静道,「想想他要去做的事情吧,不成功,便成仁,我们只不过是让他背水一战罢了。」
「不论是天机楼,还是麒麟书院、蓬莱阁、天山宗,我们的名声都是不允许被蒙上污点的,否则就无法统治这个江湖,维持秩序。那个孩子的心性,要远比你们所了解得要坚强的多,这种不言而喻的事情,他肯定也是明白的,沈院长,你我都不需要有什么压力。如果觉得亏欠,就让各自门下的弟子带头追捕就可以了。一来,能洗刷我们身上的污点,二来,这也是对李心安的一种保护。」
沈言皱眉道:「自己人,往往是最不
放心的。」
「那就让我天山宗打头阵。」徐寒鹰大踏步走来,站在司空朗身边。
「我门下弟子,都绝对可以相信。」
司空朗悄然打量了一眼徐寒鹰,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作为江湖上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天机楼楼主,天山宗不久之前发生的那件事情,司空朗自然是知道的。徐寒鹰恰恰就是被他最亲近的人背叛,现在他说出这番话,司空朗不免觉得有些可笑。
但转念一想,司空朗还是默认了徐寒鹰的这番话。因为在徐百娇死后,徐寒鹰痛定思痛,对整个天山宗上下进行了一番大清洗,将女儿安插的心腹全部铲除。不仅如此,他还清洗了一些其他对宗主不敬的人,那段时间,天山宗上流出的血,能染红半座雪山!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的天山宗上下,全都是对宗主徐寒鹰绝对忠诚的弟子。
「那就有劳徐宗主了。」司空朗说道,「天策府的钟姑娘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