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约有二三十米高，十余米宽，厚度黑父一时目测不出，但估计也不会少于一米左右。</p>
他驱赶着马儿走到经年累月的泥土堆起的那道小坡前，看到无数的灌木和藤蔓的根须已经从根基处将这座“小山”撕裂了，而那些泥土呢，不过是被掀起的土层在根须的缠绕下形成的虚弱掩护。</p>
若是指望踩着小坡往上爬，那一定就像钻进蛛网里的小虫子，根本是有去无回。</p>
因此，当看到一大半埋在小坡里的那两枝灰白色的鹿角时，黑父并没怎么吃惊。一条青绿色的小蛇正把细柔的身子撑在鹿角间，“嘶嘶”地冲他吐着分叉的芯子。</p>
“这是——”黑父想问那姑娘，却又觉得自己这样无知，恐怕会被她嘲笑。</p>
火光被“小山”风化得不成样子的表面反射回来，只把星星点点的光泽留在遍布其上的凹陷的小坑里，然而正是这些利石制成的斧凿精雕细刻出的小坑，才构成了那副庞然的肖然——一位身着盛装的玛雅古代君王侧立在一根根粗藤的禁锢之下、一道道深痕的龟裂之间。</p>
与黑父之前在美国邮局里看到的那些粗制滥造的明信片上，全身被长度惊人、浓艳庸俗的鸟毛装饰得非人非兽的印第安土著们的画像相比，这位同样被鹰羽和兽皮裹身的蛮族首领，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的彪悍粗野、愚昧呆滞，而是既原始又神秘，既威武又仁慈。</p>
就像他托在手掌里的那株繁茂的生命之树，尽管那树上密密麻麻的枝杈原来竟是一条条狂乱扭动着身躯的蟒蛇。可衔在蛇嘴里的一颗颗象征着不同等级和身份的人世过客的头颅却都在欣然微笑。</p>
“他是‘灵蛇之尊’，昔日全盛时期，伊察部族最伟大、最圣明的首领！”说着，姑娘在马背上朝石像深深躬下身子。直起腰身后，她又自顾自地悠悠说下去，“不过，这座石灰岩铭文碑早已被族人们废弃了，因为是‘灵蛇之尊’的谋逆之臣在他死后树立的，上面那些圆圆的图案是关于他的完全被篡改了的生平，根本不足为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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