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嘴里没叼火把,黑父准会儿长长地呼一口气,缓一缓神儿。可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反而被突然朝脸上扑来的火焰猛一下烧焦了几根眉毛,两只眼睛也被辣得好半天睁不开。</p>
汗水如注流下,贪得无厌地往身前身后的伤口里撒盐,那种钻心刺骨的痛,黑父这辈子都没法儿忘记。</p>
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他便以最快的速度将右脚踩到了第二棵树上。</p>
然后是第三棵、第四棵……每向前挺进一棵,都无异于冒过了一次绝命的风险。可那段时间里,黑父竟愕然发觉他脑子里居然一点儿杂乱的、软弱的、自保的念头都不曾闪过!</p>
当发抖的右脚踩上了第十三棵树,黑父发觉自己已无力得快要支撑不住了。</p>
一只手里紧攥着一根树藤,他把被汗水彻底打湿的身体悬在两棵树之间,“嘀嗒、嘀嗒”,尽管汗珠子落在荆棘尖刺上的声音轻微极了,可他却好像清晰地听到了。</p>
就在这时,一个轻咳的声音冷不防钻进了耳朵,让黑父混沌的脑子像突然挨了一枪似的。</p>
他猛地甩过头,一时忘记了叼在嘴里火把,于是“叭”地一声,松枝做成的把柄磕在了猴面包树杆上,上下牙再去咬已经来不及了。</p>
火把头朝下栽进荆棘丛里,一下子熄灭了。</p>
可黑父还看得见,他调转过来的视线一片开阔,明亮得仿佛白昼忽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