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婆笑着摆摆手,满脸皱纹特别晃眼,说道:“见笑。老身原本也只是做做奶娘。后来当家的死了,老身就学了些须针线,讨口饭吃。后来当家的又死了。老身无法,只好仗着胆子大,给人抱腰。”
司徒平抓住细节,步步深入,问道:“什么叫做抱腰?”
牙婆嘿嘿一笑,上上下下打量司徒平,问道:“小兄弟还没成家吧?”
司徒平一脸无辜,摇摇头说道:“还没有。”
牙婆点点头,说道:“抱腰嘛,就是生孩子的时候,抱着产妇腰。”
司徒平一脸崇拜地说道:“大娘妙手回春,抱腰真是大材小用。”
牙婆大笑起来,拉着司徒平的手,说道:“小兄弟不瞒你说,做着做着,认识的人也多了。一来二去的,就有人找上门来,让老身给做媒。哎呀,也是老天爷赏饭吃。老身心里有杆秤,生辰八字、长相性格,都估量好,肯定给他匹配成功咯。”
司徒平不敢抽回自己的手,他借坡下驴,故作好奇地问:“这怎么匹配呢?”
薛婆子举重若轻,说道:“比如说,你姑娘家脸上有点小麻子,我就给你配一个眼神不太好的夫家,刚好看不到麻子。”
司徒平居然有点羡慕,春波荡漾。她竖起大拇指,趁机让自己的手重获自由,说道:“妙呀!厉害!”
薛婆子摆摆手,兴致高涨。她重又坐下,比刚才更加放松,说道:“这里面道理可多了去了,终身大事可容不得一丝马虎。媒婆做得好,官老爷买卖的奴婢也找到老身。老身也时不时到衙门里去走动。”
还是一个事业型牙婆,不断拓宽经营领域。司徒平连连叹气,惋惜地说道:“大娘如果是男儿身,县令也做得。”
薛婆子急忙摆摆手,嘿嘿一笑,说道:“小兄弟眼光还不错。老身一心向善,也认得几个庵里姑子,听她们讲因果报应善恶轮回。听着听着也把这话学给府里的奶奶和少奶奶听。”
司徒平用力点头,说道:“大娘真是冰雪聪明。”
牙婆正在兴头上,唾液横飞,自顾自说道:“这些善人菩萨听了心里高兴,待我就像家人一般。只因相处的人广了,老身一个身子也周不过来,到了这一家,就留住了,一连几日不放出来,其他家就转不过去。等到见了就念骂,说道老身如何炎凉,如何势利,‘雀儿拣着旺处飞’,!实际上,老身可真是井底蛤蟆,没见甚么天日。”
这薛婆子虽然吹牛吹得起劲,却绵里藏针,想要脱身呢。司徒平急忙给她倒一杯茶水,顺着她的意思趁机说道:“那薛大娘就安心在这住两天,我们小姐还想随时请教呢。”
薛婆子将茶水一饮而尽,问道:“你们小姐该不会是看上了哪一家的公子哥儿想要老身通风报信吧?”
司徒平将计就计,说道:“薛大娘真是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您老。”
薛婆子嘿嘿笑了几声,问道:“不知道是哪一家?”只见她眼神满含期待,八卦的小火苗在燃烧。
司徒平敷衍道:“这种话,怎么好乱说。大娘心里有杆秤。”
阿精和司徒平马不停蹄,周旋在众多牙婆之间,头昏脑涨,顾此失彼。好在总算有成效:经过二人不懈的努力,甘莹莹小姐重金求夫之事终于深入人心,必将在不远的将来传遍平州城。
牙婆们深信在比较远的将来,这桩婚姻是自己囊中之物,将会成为轰动一时的盛事。
阿精开玩笑地说道:“有这样一支精兵强将组成的队伍,大小姐的大婚一定会成为仙林中的一桩大盛事。”
甘莹莹却还几乎还没到提起婚配之事便害羞脸红的年龄,反而表现得落落大方。说道:“那是自然。”
牙婆虽然被困住,可是她们仿佛能嗅到金钱的气息一般,千方百计想要脱身。
想想也不难理解。心月山庄的开出的价格一刻比一刻高,事业心极强的牙婆自然会充分利用并不常见得银子的诱惑,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眼下如何继续困住这些精明的牙婆,着实让人犯愁。
更加糟糕的是,司徒平从薛婆子那里得知,宝相夫人放出风,如果明天前不送奶娘去,心月山庄的门,以后不要再进。这就像磁石一样吸引着闯荡南北的牙婆们。
有些牙婆拿腔作势,一会儿吃桂花糕,一会儿喝银耳莲子羹,总之想要逛街的借口多了去了。阿精的钱袋子,渐渐显露出杯水车薪的态势。精力更加难以应付。
正在为难之际,甘莹莹大小姐出手相助,略施昏睡咒,帮助牙婆们进入了黑暗香甜得梦乡。
阿精长舒了一口气。
司徒平心中暗暗感叹,规则是一条细细的线,有的情况下是用来遵守的,有的情况下,则是用来打破的。
对牙婆来说。这一觉,就是二十四个美妙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