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太阳熄灭了最后一点亮光,沉入西边地平线。
明月东升。一筹莫展的司徒平,仍在随着茧房,一点点向未知的山顶移动。
他深吸一口气,运用周身修炼,多次尝试,力图破解这茧房。然而凭借司徒平修炼,却是徒劳。这茧房并非凡品,竟凝结些许极为古怪的道行。
司徒平竭力用双手掰扯网眼,朝外观望。
他猛然想起一路调教雪奴的花思邪。略一沉思之后,司徒平对怀里的灵兽们说道:“雪奴道友,金乌道友,你们分别受多宝道人和花思邪吩咐,陪伴保护我。”
两只灵兽仍在朝司徒平怀里钻,似乎要钻进他的胸膛之中才肯罢休。
司徒平咳嗽一声,低声说道:“如今,我们被困在这方寸之间,两位俱有缩骨之术修炼…”
雪奴发出一声哀鸣,受伤的后脚抽动不止。
司徒平叹一口气,说道:“对,你是受了伤,可是…”
茧房猛然停下。司徒平抬头透过网眼,看到离山巅开阔的岩石,已然不远。他在这不上不下的位置,悬停一刻钟。
月色之下,风声越来越大。司徒平猛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他试探性开口,两根手指用力支撑茧房网眼,说道:“金乌道友出身高贵,乃是蝴蝶谷嫡传。缩骨之术,更在雪奴之上。道友能否从这网眼中逃出去,给花道友送…”
茧房随着大风猛烈地左右摇摆,司徒平随之晃动。
他艰难地继续说道:“给花道友送个信。”
话音未落,茧房摆动幅度越来越大。风声呼啸。有一瞬间,司徒平觉得自己要碰到山岩了。
金乌抬头看了司徒平一眼,泪眼汪汪,摇头不止。
在不停发力风的玩弄之下,困住司徒平的茧房像钟摆一般,摆动幅度越来越大。到后来,司徒平摆动的最高点越过山巅岩石。
伴随轰隆一声。他们随着整个茧房翻腾起来。茧房飞过山巅岩石的边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最终落到山巅开阔岩石上。
耳边突然变得出奇安静,好像众人掉到井里一般。
茧房在岩石上翻滚几圈,激起一阵飞腾的烟雾,终于停下。司徒平骤然落地,却并未感到疼痛。然而,他感到尘土扑面而来,飞入鼻孔,眯了眼睛,落到面上。他咳嗽不已,紧闭五官。
司徒平挣扎着坐起,一边揉搓眼睛,环顾四周。
山巅岩石上面一丝微风也无,与烈烈风声不息的岩石下面相比,竟是两个世界。司徒平明白,这定是剑仙设下的结界。
这结界,能阻挡风,却并不阻挡光。借着月光,透过网眼,他看到周围俱是厚厚的尘土。司徒平将手指从网眼之中伸出,一指插入尘土中,竟未曾探测到底。难怪身下软绵绵的。
看来不知疲倦的风,向山顶风送的不仅仅是司徒平,还有这累积下来的尘土。这个无风的小世界,似乎是一个只进不出,有来无回的所在。
被困在茧房中的司徒平站起身环顾四周。山巅上的岩石被灰尘覆盖,看上去颇为平整。它延伸出去,更加广阔,上面排布的是乌压压的小包。处处都是灰尘,哪里都看不分明。
司徒平沿着与茧房相连的丝线,朝来路看去。岩石边缘建有一圈白色的栏杆,疏密有致。他周身的茧房,便是通过数根细丝系在栏杆上。他如麻雀一般蹦蹦跳跳,来到岩石边缘。
边缘的栏杆上积攒的尘土,几乎已经比栏杆本体还要厚实。司徒平伸手拂去尘土,看到栏杆本来的颜色。
大理石一般的纯白色。
司徒平转身环环顾,试探性开口喊道:“请问,有人在吗?”声音穿越山顶稀薄的空气,没有迎来任何响应。
司徒平朝岩石纵深方向蹦蹦跳跳而去。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座不大不小的石屋。司徒平从窗户中探头朝里面看去。里面黑魆魆的,似乎空空如也。
突然,石屋门无风而动,豁然大开。屋顶的灰尘受到震动,簌簌落将下来。司徒平急忙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后退两步。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脚下多了一根长绳。长绳的一端如小儿手臂一般粗细,它均匀地变细,另一端收束成一个点。长绳看起来柔软又坚韧。
莫非又是一束丝线?
司徒平好奇心起。他蹲下身去,隔着茧房的网眼,伸出一根指头,揉搓脚下的长绳。
司徒平发现这长绳与困住自己的茧房迥然不同。它浑然一体,天衣无缝,似乎整体烧铸而成,完全看不到丝毫加工痕迹。
长绳突兀躺在灰尘上。
司徒平体内的第二金丹发出一道紫色的光线,顺着他的手指,一直传递到长绳。
长绳陡然而起,好似忽然获得生命。司徒平本能地往后退几步。长绳紧追不舍,倏然盘在茧房外面。长绳收缩,茧房逐渐从一个敦实的南瓜变成两头大、中间小的葫芦形状。
怀中金乌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目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