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云抬头望了望天色,莫名想起老祭司来。老祭司也曾轻抚少年额角,说着些人有悲欢离合的话语,杜笋也是。
少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好像世间美好之人或物,历来无法长久。
杜笋的养父母是如此。老祭司口中玄奥无比的各类符箓也是,说是威能极强、天塌地陷的符箓而今也不过是一种奇怪的符文形状罢了,任人画在何处,再无半点光泽。
三人坐了半晌。徐盛倒也难得静静坐了许久,眼睛盯着高大的榆钱树,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祭云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臂,从怀里摸出一张古朴的符纸,递给了杜笋。符纸见光的一瞬便闪了闪,开始泛起微微的黄色光芒。
徐盛看着符纸倒是眼睛一亮,心里想着,这东西他可熟悉勒。毕竟祭云给他画过,教过,只是教不会而已。
“这是祖父嘱咐我带来的镇宅符箓,新画好的,从前的那张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了,应该已经符文快磨灭了,效果没那么好了。”
杜笋点点头,将符纸结果仔细看了看,突然一笑,“我之前有询问过公孙老爷子,老爷子说镇宅符是那极难绘制的大符箓…”
杜笋嘴角扬了扬,凑近祭云,“这符箓是不是你画的,别骗我哈,我能看出来的,这与公孙老爷子以前给我的的符箓的绘制手法可不一样,哈哈”
祭云挠了挠头,杜笋笑眯眯的看着祭云,“看来小云已经是把老爷子的衣钵接稳了,都能绘制大符箓了”
这张符箓跟老祭司去年给的那张不一样,至少效果会不一样,杜笋知道。老祭司以前给他的符箓可不会吸收日光。祭云到底是白鹿送来的孩子,他画的符箓也许真的会强过老祭司。
不过如此也好,杜笋心中想着,至少家中那口枯井,想来不会一到夜间便寒气森森的了。
祭村里曾经有过一口老井,许多年了,老到没有人知道那口井是何时有的,仿佛在第一代祭村人来此开荒拓土定居扎根时便有了。
那口老井在它不知多少年的年的岁月里从未断过甘甜的井水,也不知养活了多少代祭村人,只是奇怪的是,它如今是一口枯井,井中蛛网密布,已是打不起一滴水了,如今村中饮水只靠青石祭坛下那一口新凿的井了。
那口老井枯了不多久,当时正年轻的老祭司便顶着他天骄的身份来了祭村,两件事好像关联不到一块,但确实是在村民们发现井中再无半点水后,老祭司便进了村。
之后便是杜笋的养父母,当时正值中年的这对夫妇想要修缮老宅,最终在与祭村新来的祭司也就是当时还年轻的公孙老祭司商议过后,在村尾建了新房,将那口已经干枯的井囊括进了自家院门。
这事说是与老祭司商量,倒不如说是老祭司拾掇怂恿的结果,毕竟,祭村向来民风朴实,像老祭司这样连哄带骗的人也不多见。
老祭司对中年无子的二人说,那里风水良好,说不准便来了那“儿孙福”。后来倒也确实老来得子了,白捡了个杜笋做养子…
那枯井也怪,干涸后便时常往外冒寒气,只是两位老人尚在人世不太明显,日光下看着古朴厚重,也看不出什么阴寒气息来。
那两位老人离世后便时常夜间冒出些幽幽寒气,月光之下,像那淡蓝的烟雾,在院中弥漫。杜笋的妻子为此而吓了个不轻。老祭司是明事理的,第二天便将镇宅符箓贴在了井口上。
那之后,生活照旧。
老祭司喝醉时曾跟祭云吐露过那井的来历,说是来头不小,不算邪祟、不算神灵,但下有怨气,需要蔚然正气、一生无错者常伴才能镇得住。显然,杜笋的养父母便是这类人,两位老人一生和善,是那纯善无争之人。
那口老井换上新的符箓后,祭云拉着徐盛走了。杜笋性格温和,杜笋的妻子,那位村民们帮着张罗、物色了许久才经人介绍来到祭村的那个女子相较杜笋便略有些强硬,家里小事大事都是她在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