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老朋友了,快验货,无误我们就付钱,按照说好的价码。”路山彦用中文说。
他听说玛丽皇后号的真正主人是一个中国人,可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欧洲船员们只负责开船,负责交易的都是中国老板的手下,清一色来自西北的彪悍男子。那个为首的水手和路山彦一样拖了一条漆黑的辫子,绑在肌肉突出的脖子上。
为首的水手抬起头摇了摇。路山彦吃了一惊,和以往交易的人不同。这个水手脸方正,眼窝却深陷,双瞳如残灯般般光芒闪灭,完全是个陌生人。但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双唇被染黑的麻线紧紧地封在一起,这种残忍的手法让他不可能说出话。
四名中国水手把一只漆黑的箱子从船上抬到岸上,箱子被斑驳的封条封着,封条上是交易的编号19010666和卡塞尔的家徽图案,这是卡塞尔的代表在中国验货上船是做好的封条,都是这样贵重的货物不能不再次检验。
梅涅克一挥手,一个带着夹鼻双皮眼镜的金发年轻人无声地走到箱子旁,他看起来只不过是二十岁,那张俊美的脸看起来有几分孩子气。但是路山彦知道这个叫昂热的年轻人握有剑桥博士学位,在神学和古文方面都是博士。
昂热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刀,推开刀刃,沿着箱盖的隙缝缓慢地切割,手法简明利落。他深深地吸一口气,把手里的煤油灯举高,把箱盖解揭开一条缝隙。谁都看得出昂热的神情变化,说不清楚是狂喜、恐惧还是震骇,他竭力克制,但是单片眼镜还是离开了他的鼻梁,要不是挂着链子,早就掉在地下摔得粉碎了。他重新和上箱盖,对梅涅克点了点头。
“按照之前说好的,五万马克全部用银币支付……”梅涅克拍拍手,几名强壮的伙伴提着装满五万马克的箱子走了过来。
为首的水手却摆了摆手,对于这笔巨款他显得毫无兴趣。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封早已写就的信,递给路山彦,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带着一群水手登上救生艇,向着玛丽皇后号极速返回。所有人都看着路山彦,在这些人里只有路山彦懂中文。路山彦极快地读完那封信,沉默了一会儿。
“信上说者货物不收钱,这个是被诅咒的东西,沾上的人都会死。”路山彦面无表情地说,“信的最后说,再见,从此再不会和我们交易了。”
“听起来好像我们沾了便宜。”梅涅克咧嘴笑笑,“可我怎么觉得全身有点发冷呢?”
……
“呸呸呸。”白璞理了理被海水泡湿的头发,抹了一把脸上海草之类的杂物。
“那边。”张佳诚指着玛丽皇后号。
救生艇已经登船了,玛丽皇后号的汽笛长鸣。在这个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夜晚,这艘船竟然放弃进港的机会,它收起锚,从新起航,以最高的航速驶向黑沉沉的大海。梅涅克抬起头。正好灯塔的光柱指向天空,天空里浓云翻滚,像是下面这片大海波涛起伏的起伏的倒影。
唐丙粮愣了愣:“那船沉之后夏英丰怎么办?他还在船上呢。”
“人在船在,船沉人亡呗。”徐磊耸耸肩。
“emmm……咱们这么做真的……”白璞咬了咬唇,有点于心不忍。
“谁让他不会游泳的。”黄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只是游戏,回去复活就是了。”
姚全才突然举起右手,场面一静,气氛刹那间有些凝重。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保持安静,频道上保持交流。”姚全才压低声音,“分头行动,那个庄园门外集合。”
……
“那么想敢快扔掉这个不吉的东西?”昂热耸耸肩,“如果真是那么不祥的东西,沾过的人都会死,霉运跑得比风还快,他们是逃不过的。”
“你有什么可兴幸灾乐祸的?就算霉运跑得再快,也是先让靠近他的人倒霉,你看我们多靠近这个东西,我都能亲手摸到它。”梅捏克拍了拍那只用印度黑檀木制成的大箱子,“话说这些中国人为什么要把这箱子订得像棺材?”
昂热的神色有点奇怪:“梅涅克,你没听人描述过这里面的东西对么?”
他环顾四周,伙伴们的目光都集中到那只箱子上,昂热缓缓把箱盖推开。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这只印度黑檀木临时订成的箱子,就是一口黑檀木嵌银漆莲花的中式棺材,经过了许多年,油漆斑驳,木材的一部分被虫蛀去了,可依然可以想见当初这棺材是何等做工精细。
梅涅克往地下啐了一口,用蹩脚的中文说:“棺材棺材,升官发财!”
……
“有一说一,我们到底今晚怎么行动?”夏英丰在频道上询问,“我只需要炸船就可以了吗?可是我没有炸药啊……”
所有人都有些茫然,他们只能从任务提示中知道今晚会有大事发生,然而他们究竟要干什么也没有明说。
姚全才沉吟了一下,回复道:“你的任务是确定船之后的动静,注意不要过早动手,看看他们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如果他们没有凿沉这艘船,你就前往船舱把船凿沉。尽力而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