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余波</p>
天空中月亮斜斜的挂着,光泽已经不复原本的妖异血红,恢复成了银白之色。【】微风徐来,月光涌动,若不是四下里一片狼藉的场面和空气中还是弥漫着浓厚的化不开的血腥气味,几乎会让人怀疑刚才的惨烈战事只是一场噩梦。</p>
白色的月光柔和的洒在对面而立的两人身上,一个白衣如雪,一个青衣落拓,两人都是面容俊逸之人,微风卷起两人的一角,仿若仙人降世一般。</p>
“咳咳。”冷观山忽然咳嗽了两声,伸手握住插在自己腹部的一柄利剑。这剑全长不到三尺,深深的刺穿了冷观山的**,甚至在背后露出三寸多长的一截剑尖。他手握剑柄,一点一点的将利剑从腹部拔出,甚至可以听到剑锋与肌肉摩擦的声响,大股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脚下的地面。</p>
可是冷观山脸上却竟然还是带着一层笑意,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等到将利剑完全拔出,手腕一翻,甩去上面沾染的血迹,看着剑面上镂刻的道符,笑道:“真是一把好剑,灵气溢于外,锋芒藏于刃口,果然是难得的法器。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的话,恐怕不死也要丢掉半条性命了吧。”</p>
他口中说笑,却有鲜血从口中涌出,却毫不介意的抬起衣袖擦去,手臂一扬,将利剑抛向白冶石。</p>
白冶石抬手接住利剑,神色未动,脸色却比先前苍白了许多。在他的腹部同样破开了一个血洞,鲜血淋漓,染红的半边衣衫,却因为面对强敌,连包扎的机会都没有。</p>
“还是赶快包扎一下吧,白阁主。”冷观山轻松的道,白阁主这三个字上面微微加重了几分语气,似乎有些玩味的意思。“一个凡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了然无事,未免有些太耸人听闻了。”</p>
白冶石却不理会他的调侃,冷冷道:“妖族这一场大举入侵,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们想要先破坏千年之约?”</p>
“如果我说只是过来跟老朋友见见面打个招呼你信不信?”冷观山道。</p>
“荒谬!”</p>
“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冷观山叹息道:“其实难道真的需要什么原因吗?数千年来,妖族杀仙族,仙族杀妖族,妖族杀人,人便除妖,来来回回就是重复做这些事情。千年前如此,今日如此,以后也会如此。从这一点来说,你我都不过是棋局中的一枚小小棋子,有何不同?”</p>
白冶石眉头微微扬起,哼了一声:“妖皇的走狗。”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寒意。</p>
“是啊,我不过是一条走狗罢了。”冷观山不以为忤,接着叹道:“可是,这世界上,又有谁不是狗?”</p>
冷观山脸上带笑,眼中却露出一丝自嘲的意味。</p>
“而作为一条狗是没有开战权利的。当主人们都勒紧了铁链的时候,我们这些做狗的,最多只能狂吠咆哮,呲着牙装腔作势,却没有挣脱铁链的胆量。所以你尽可放心,千年之约依然有效。”</p>
“可你们妖族杀了玄机阁这么多人!”白冶石道,目光慢慢的扫过四周。</p>
躺倒的尸体,俯卧的尸体,拦腰而断的尸体,支离破碎的尸体,以及几乎可以将人的脚面埋住的血泊,无不诉说着这一场战斗的残忍。</p>
“今日,我不会让你轻易离开。”</p>
冷观山耸了耸肩:“你现在还只是白冶石,而不是聂天君,力量比全盛时候的一半都不到,如何能够留下我?”他哼了一声,转过身来,迈步向外走去。</p>
“除非你准备动用那道符,或者说,你准备真身降临,把这句躯体中那个凡人的意识彻底碾碎。不过,这两件事情中的任何一件都不是现在的你敢做的事情吧。”</p>
一面前行,冷观山一面笑道:“天君大人,说到底你和我又有何不同,不过都是狗罢了。狗就是狗,当主人没有解开锁链的时候,一条狗,除了狂吠几声,还能做些什么呢?”</p>
白冶石脸色阴寒如冰雪,一直看着这青色身影融入夜色,终究没有动上一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