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跳下的山崖上早就人去崖空了,只有从残存的血迹能看的出来曾经激烈的打斗,这也几天过去了,估计陶家的人们觉得他们已经死在崖下了,故而也没见到有人找寻他们。
若岫看着山崖上的碎石和断树,忽然觉得有些怅然,转头看子默,恰好对上他的视线,两人在原地沉默了很久,终于决定步行去微水城。
虽然若岫和子默都带了盐粒,但是都是极少量的,之前可能还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两人还节约着用,自从走入了大道,所剩无几的盐粒很快就被用完了,没有味道的烧烤吃起来相当恶心,加上打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二人一致决定暂且素食,反正据子默的估计,两天就能下山了。野菜照样是难以下咽,若岫好容易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头上都要开出花来了,不禁心里腹诽,谁说到了野外还能好吃好喝,没有锅碗,所有野菜都只能干吃,不然怎样呢,烤蔬菜没有油只会烤成焦黑的碳状物,万幸的是,子默身边还带了个水囊,不然连喝水都困难。
下了山,当看到山下小镇近在咫尺的时候,若岫忍不住欢呼出声,随即就发现一个悲惨的事实:两人搜遍了全身,只有子默带的几粒铜板,之前在那石洞竟也没想着取刀剑匕首之类的,就算不用此时也可以卖了换钱啊,若岫无奈,苦中作乐地笑称她和子默已经达到视金钱如粪土了。
一身狼狈的落魄二人组在倾家荡产之下,一共买了三个馒头,若岫本想把那只银簪卖掉,好让两人大吃一顿,休息一晚,却被子默阻止了,因为这里离微水城只还有一天路程,将就一下,也就这么过去了,她想想也对,都到家门口了,干啃馒头就啃馒头吧,便和子默分食了两个馒头,又满足的将最后一个馒头小心翼翼的放进袋子里。
若岫还向买馒头的大叔询问了陶家一行的状况,得知他们早在几天前就已经路过这座小镇,去往微水了,这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若岫并没有如何感慨。
子默从一个卖柴的农夫那里打听到,出了小镇再走三十里有一座庙宇,曾经香火很盛,后来因为住持犯了事,被官府抓了去,僧人们一夕之间也作鸟兽散,从此那里就变成一座野庙,从小镇过路去微水城的人通常会去那里过夜,因为等天一亮再行几十里,就能到达微水城了,这样一来,恰好能在白天到达城里,办事的话最方便不过。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趁着天色还没有晚,离开小镇继续赶路,晚上就在那庙里休息。
屋漏偏逢连夜雨,还真是一点都不错,才走了一半路程,就看着天色渐渐阴沉下来,乌云也慢慢堆起,若岫和子默连忙加快速度小跑起来,希望能在下雨之前赶到庙里。还算他们走运,总算在小雨嘀嗒的时候狂奔着跑进了那庙门,才进来没两分钟就听见外面稀里哗啦的开始下起瓢泼大雨。
幸而那庙还不算太破,只是左半边有些漏雨,两人在角落的一处干爽地方歇下脚,身上只是略略沾湿,子默还根据柴夫的指点,翻找来庙里过路人留下的柴火点上,两人就着火边烤了一会儿,便觉得渐渐回暖,衣服也依稀有些干爽的感觉了,若岫在案上寻了个旧瓦罐洗刷干净,接了罐雨水,总算是烧了些热水喝,馒头倒是没沾水,可是看起来又干又冷,若岫想了想,用匕首将馒头切了片,插在木棍上烤了烤,竟然还散发出缕缕香味,三下两下便和子默分着将那馒头拆吃入腹。若岫一边吃一边就着那罐热水喝了两口,又递给子默,他回到文明世界,似乎又开始有些顾忌,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那个罐子喝了水。
暖暖的篝火,安详的气氛,让若岫放松了心情,有点犯困,因为没有被褥,山上又冷又潮,比山洞里还难挨,这两天她是和子默相依而眠的,虽然两人初时都觉得尴尬无比,却都一直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过什么授受不亲的话题,毕竟在荒郊野外能活命就是最好的,子默并不是因循守旧、食古不化的卫道士,这一点上,两人倒是能达成共识。此时却比山上要好太多,总算不用那么尴尬了,若岫找来一张草席铺在角落,和子默分坐两边。
子默不善言辞,若岫也不是一个人都能说个不停的人,因此相处起来只是偶尔说上两句,多数时间还是无声胜有声,她也颇喜欢这种安宁气氛,于是又接了些水,洗了手脸,子默也跟着清洗了一下,这两天也只能这么凑合着面上干净罢了。
若岫从子默递过来的罐子里挖了些膏体,涂抹在脸上手上,还好有这些药膏,头两天因为没想那么多,竟然脸被晒伤了才发觉,后来有了子默的药膏总算是缓解了这些,若岫不由得奇怪,他身上看起来也没鼓鼓囊囊的样子,怎么会藏这么多实用的东西?她这么一边想,一边懒懒的打了个呵欠,却听到门外似乎有些响动,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庙门就被撞开了,进来**个人,个个携剑带刀。那群人看见他们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想到这破庙之中还会有人留宿。若岫懒得理睬,坐在那里不言语,子默也旁若无人的小口喝着水囊里的水。
“二位,借个火可好?”那群人中的一个青年走过来,冲子默一拱手。
“请便。”子默垂着眼,并没有看他们,只是慢吞吞的点了点头,继续喝他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