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了也倒没什么,初晴这丫头,估计本来就有了这个念头的。”若菊被大家忍笑的表情闹得难为情,装作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
“这是为何?年轻轻的……”顾聿察言观色,看出若菊的窘态,赶紧应和着道。
“好像是四五年前?还是什么时候,我也记不大清了,初晴这丫头喜欢上一个落魄书生,那书生虽然家境不好,却也曾是书香门第,屡次落地,便不再去考试,给陶家城里的绸布铺子做了帐房先生。初晴针线虽然一般,但是难得眼力好,配饰配色的活儿大家常找她去,去那里次数多了,便被这书生看上了。”
沦落才子遇到慧眼识珠的女子,正是一处好戏码,若岫暗忖,难道是后来飞黄腾达,做了陈世美?
“初晴也是个怪脾气,自己虽然识不得几个字,偏喜欢读书人,那书生家里虽然穷得丁当,初晴却不在乎,为了和这书生在一起还去求三夫人恩典放她出府,三夫人本也是应了的,该到谈婚论嫁了,那书生却忽然翻脸,说是嫌初晴是做丫头的,只肯纳她为妾,又挑剔初晴每天在外面抛头露面,不够端庄。后来才知道,有一个富家小姐也看上了这书生,书生耐不住贫苦,便想娶那富家小姐,那些日子正向那个富家小姐献殷勤呢,自然要甩掉初晴。”
众人一阵唏嘘,遇人不淑却是女人最大的悲哀了。
“这初晴也是个烈性子,当场扇了那书生一耳光,回来之后大病一场,好了之后整个人都瘦成干儿了,只说要从此伺候三夫人一辈子。”若菊说着,似乎也颇为感慨,摇了摇头。
“后来呢?”钟莫语忽然开口,目光闪烁,“那书生如愿以偿了?”
“并未。”若菊似乎有点狡猾的笑了笑,“富家小姐的爹嫌弃书生家道中落,不肯将女儿嫁给他,书生这边落空,竟恬着脸又来找初晴,被初晴一盆脏水泼出门去,这丫头却也从此看透书生的嘴脸,心灰意冷,跟着三夫人一起闭门不出,讼佛念经。”
“这初晴,也是个可怜人。”钟莫语有些不忍的道。
“可惜心气儿高了些,”若菊似乎很遗憾的叹了口气道,“偏偏喜欢上个酸书生,若我说,过日子还是柴米油盐,那些字画诗书又不能就饭吃,这丫头平日看上去也挺聪明,偏这一点想不开。这么个水晶玻璃心肝的人儿,若是出身再好那么一点,怕是登门求亲的人不知要多少呢。”
“这和出身有什么关系?”若岫有些不能理解,忍不住插嘴道。
“傻丫头,”若菊好笑的看她一眼,戳戳她的额头道,“我看这些年我不在,你真是变笨了许多,从前那个伶牙俐齿不饶人的主儿到哪儿去了?”
若岫笑着揉揉额头,“我看是姐姐嫁了人,在婆家养得好,出落得益发聪敏了,才显得我呆笨了。”
“瞧瞧这张小嘴儿油的,都和谁学的这甜言蜜语啊。”若菊笑得益发灿烂,若岫又央了她说,方才开口道,“也不想想,家里这些丫头们年纪大了大多许给谁?不就是家里得用的小厮、奴才,然后丫头变成媳妇,再变婆子,小丫环变成老嬷嬷,就这么一辈子,就算是被主子看上,收了房,也不过是个最下等的姨娘,顶不了半个主子。平日里稍有头面的人家,娶一个丫头出身的姑娘进门的事情毕竟少见。这初晴看上的书生虽是家道中落,总也是个书香门第,才会有之前的说道,不过他家那么一贫如洗的,有姑娘肯嫁他已经该千恩万谢了,还有脸挑。”若菊面上有些鄙夷,又有些惋惜,“也是因着他家道中落,又是个读书人,从小就心高的初晴才会对他上了心,说起来,初晴这么个水灵姑娘配了他,他还真不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