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
对面都没有动静。
沈明彭小心翼翼地用眼角余光去看,男人清致俊逸的面庞没什么表情,依旧稳如泰山地坐着,仿佛他刚才感受到的危险只是错觉。
但他一点不敢掉以轻心。
他这位侄子,当年能眼也不眨的屠杀沈家百口亲人,今天就能心狠手辣的将他当场处决。
若非他当初一眼看出不对劲找到沈长仪主动提起合作,他也活不到现在,享受沈家荣誉带来的荣华富贵。
沈明彭心里清楚得很,在强权面前,亲情算什么,沈长仪如果想要他死,甚至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多的是走狗愿意效劳。
他嘴唇翕动好几次,最后还是把满腹话语给咽回肚子。
但他沉默,沈长仪却有话要讲。
缓而慢地拨动着指尖佛珠,沈长仪薄唇轻启:“四叔回来的刚好,齐宋他们对婚宴这方面的事做得不熟,叔叔手下有两个婚庆公司,对流程应该熟悉些。”
沈明彭豁然挺直腰板,惊讶地看着他。
“订婚宴就交给四叔吧,”他一锤定音,不容任何反驳,“小寻不喜欢太亮的灯光,安排要仔细点。至于礼服,让四婶办吧,我记得她刚参加时装周回来。”
居然心细到连礼服都要让身为长辈的婶婶来挑选,那个尚未见面的侄媳妇到底是何方神圣?!
最主要的不是这个。
沈明彭死死掐住掌心,才没让自己失态地蹦起来。
他手底那两个婚庆公司不在森和集团旗下,是偷偷越过沈长仪开的,主要用处是洗他暗地开设的赌场里面的钱。
公司法定代表人也是选的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甚至为了躲避森和情报网的查探,没告诉任何亲人,连最亲密的妻子也不清楚他在外开有公司。
可偏偏,沈长仪知道了。
还当着面提起。
沈明彭差点就想质问他到底查到多少,他震惊不已地凝视着男人那双缓缓抬起的琉璃眼眸,里面有着最澄澈纯净的凉意,带着仿佛早就洞悉一切的目光,将他看了个透彻。
他什么都知道。
包括婚庆公司,包括赌场。
“...我会跟你四婶说的,”明明主楼内气温合宜,可是沈明彭却觉得有股寒气顺着脚底板往上攀爬,戳着他的脊梁骨,将他冷得哆嗦,“侄、侄媳妇还有什么需要的,让她直接跟我说,我去办。”
沈长仪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音调低淡道:“嗯,她若有缺的,我再让人告诉四叔。”
这重视程度,让沈明彭止不住感慨。
难道自家侄子真的开窍了?
沈明彭严肃着脸色接了活,就听侄子懒洋洋开口:“森和这些年没有接触过婚庆行业,我想着以后要结婚,总会用到。”
“?!”
啊?
沈长仪唇角微微挑了挑,氲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四叔那两家公司,经营得挺好。”
明白了。
沈明彭颤抖着想要捂住胸口的手,心里憋屈得呕血,“长仪能有这个想法,很、很好,正好叔叔也想跟你提这事,让公司加进森和,有森和保驾护航,公司发展肯定更好......”
越说越想哭。
沈长仪其实根本没必要跟他在这掰扯,要什么,直接动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