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方阙坐下来后,很长时间没听到她主动接茬,反而把他当透明人一样,身居高位者也只能纡尊降贵。
“吃这么少?怎么还把西葫芦挑出来了,营养均衡,才能增强身体免疫力。”
殷错有一瞬间真想要摔筷子,不会说话就闭嘴,管得比大海还宽。
她胡乱塞了两口后将筷子放下,抬眼看了一眼对方胸前挂牌,假装不认识对方一眼惊讶出声。
“方董事,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难不成还是因为王蕊的事情?”
方阙想要解释自己来意。
“确实也有这部分原因……”
殷错不耐烦听他说话,打断她的话,茶里茶气继续道:“可刘主任已经说过了,这件事的责任不在我,我至多也就一个自卫反击。难不成您遇到这样的事还能心平气和地与对方打商量?别人打你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会放水呢。”
方阙推了推鼻梁骨上悬着的金丝镜,语气平平:“我知道,这件事错在我女儿,可她到底还年轻,年轻冲动犯事犯不着将她批评得一无是处。”
殷错贴着椅背,好笑不笑地看着他:“据我所知,院里可没有对她进行过任何处罚。”
方阙眉梢微扬:“可那些片段都流传到网上去了。”
殷错挽唇:“所以您认为是我放上去的?好吧您说是就是,全世界都是我的帮凶。”
她语气倏然一转,语调骤寒:“如果我真要搞死你们父女俩,你以为我就拿捏住你们这一个把柄吗?”
方阙知道,她是在说王蕊大学时偷论文这一件事。
当时院里有一个和国外著名医科大学交流学习的名额,他拿到这个名额后出国学习了一年,根本不清楚女儿在大学毕业论文上作假。
而他的妻子更是糊涂。
方阙脸色瞬间严肃,金丝镜片折射出凛寒的光:“最好不要。”
“我不是吓唬你,事情闹大了,医院面子挂不住,为了平息事端,连你都有可能开除。”
“我知道你好不容易才在世华医院站住脚,如果从这里离开了很难有更好的医院愿意接收你。”
殷错眼底似笑非笑,抬手掩了掩嘴,佯装惊讶:“当年您妻子拿钱收买我闭嘴,现在您打算用什么堵住我的口?”
她瞧着这中午食堂人也不少,但大多都是在各吃各的,很少有人关注到自己这边的情况,为着这位董事的名声着想,微微倾身靠近几分。
“我这人贪婪无度,一没钱了就想找点法子富富口袋,你就不怕您太太的万贯家财都被我吸光。”
方阙似乎感到压力,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靠了回去。
“说来你可能不信,其实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王蕊回家后被我一顿批评,我妻子也因为我偏袒外人跟我闹,吵着闹着才将她大学那些事摊开,我这才知道她犯的错误不止这么一件。”
殷错直接站了起来,翻了一记白眼,“不想给钱就算了,合着所有的责任都在女人身上,你一个当丈夫的当父亲的清清白白,干干净净,那么有本事就别给人家当赘婿。”
方阙下颌微低,脸色骤黑。
殷错饶有兴味地欣赏着他这一副无力反驳且又恼羞成怒的表情:“恐怕您妻女瞒着您的,还不止这一件。”
方阙哑然,一时间说不清楚她这眼底的戏谑究竟出于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