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离散的意识缓缓聚拢,眼里被虚化的血红一寸寸变成某种图像。
和真正做梦的时候一样,鹿潞陆并没有去探究此地到底在哪里,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之类需要动脑的问题。
他只觉待在这种环境汇总特别舒服。
有一种,回家的温暖。
血红塑造的环境好似呼吸一般极其有节奏的明暗交错,带着一种莫名地律动。
一声叹息似乎天意,从遥远的不知处晃荡而来。
那是一个女声。
即使过去这么久了,鹿潞陆依旧没有丝毫陌生。
“妈妈…”
梦里,他下意识地呢喃。
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从内心滋生。
这种温暖。
这种安全感。
这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不就是这十多年来无数个噩梦中支撑着鹿潞陆的力量。
是让鹿潞陆对于噩梦又爱又恨的源泉。
只不过,这次,并没有那种隔着遥远距离的感觉。
并没有等到处于危机在感受了大量痛苦后才虽然即使但多少有点姗姗来迟。
也许是现实中的重创提前满足的让这种力量出现的前置条件。
总之,这次,刚进入梦乡,鹿潞陆就体会到了那种难掩的感动。
如果之前,不用每次,但凡偶尔能来几次这样的梦,他就不会又爱又恨了。
那些恨意会全都被对于美好生活的期待感冲刷。
人最害怕的并不是痛苦,而是没有希望。
而一旦有了希望,有了能够期待的东西,哪怕只有一点点,但人的驱利性会自己把这一点点光亮无限放大,从而在一些困境中欺骗自己。
这种欺骗是天然存在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的,也是大部分奇迹能够发生的内在诱因。
放在以往,这种类似母爱的温暖只在最绝望的时候出现,拉了鹿潞陆一把的同时,也是一场梦境的结束。
但这次,这种感觉持续了好久。
那声叹息仿佛背景音一般久久缭绕不散,让鹿潞陆怀疑这到底是有人发出的声音,还是这个空间长久存在的风。
说来也奇怪,这明明是梦,鹿潞陆却又睡着了。
没有套娃,并没有进入另一个梦,他只觉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很舒服,沉沉地睡了一觉。
梦和外界流速不同。
有时候梦里感觉只过去了一秒,现实中其实过了几个小时。
这种梦时常出现在极度疲惫的早晨,或者慵懒的午后。
你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恍惚,实际上那是一场短暂的梦。
还有一种,就是梦里过了很久,就到都要把那当成现实,然后在某个节点突然醒来。
这种梦境,醒来后都会让人懵一会儿,等现实中更长久的记忆覆盖而来后才会逐渐清晰到底哪里是现实。
而鹿潞陆此刻明显就是后一种。
他刚进入沉眠,也就是生命体征在监测中彻底平稳下来后没多久。
中年男子甚至才刚刚走到阵法的关隘之处,还没有迈步进入,就听到身后传来的惊呼声。
在这种大佬云集的场所,所有人都被提前要求不能一惊一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