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六左右想了想,还是猜不出这里头的缘由。
正待离开之时,突然发现地面有些晃动!
不过立刻又发现不对,晃动的不是地面,而是他自己!
“不好!莫不是又犯了病!”
何六心头一惊,扶住了一旁的墙壁勉强站稳脚跟。
上回病那一回的时候,起先就是这般情形,头晕的天旋地转,然后便晕过去不省人事,待到再醒过来已是被抬回了家中。
这回莫不是又要再来一遭?
何六咬牙苦撑,忍受着那股眩晕带来的呕吐感。
上回病倒,请郎中加上吃药,花去了快二两银子,家中拮据,父亲本不欲出这笔钱,是在大姐苦苦哀求之下,才最后请了郎中去。
再来一回的话,家中可就真没余钱了…
还好,也不知是何六心中默念的哪位神仙显了灵,晕了一阵之后,慢慢的竟是回复了正常。
“小哥儿,可还安好?”
毕竟还在天然居的门口,瞧见何六一幅犯了病的模样,里头出来个伙计问了句。
倒不是什么善心,这年头自家人都没多少善心可存,更别提对不认识的生人了。
单单只是因着何六刚从店里出去,若是就这么在门口犯病出了事,这要是传出去那可指不定成什么样了!
何六似是没听见,呆了一呆,待到那伙计又唤了几回,几乎要去叫人了,才终于一幅回过神的神色开了口,“无事…无事,劳您过问了。”
那伙计听他说没事,可不太敢信,“瞧着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送你去瞧瞧郎中?”
死了都没事,只要别死这天然居门口就行!
在他眼中,现在何六脸色白的吓人,嘴唇却是乌黑,看上去跟死人都差不多了,哪怕他不是郎中也能看得出来这不是“无事”的样子。
何六倒也不是真的一点事都没有,现在那股眩晕感是没了,但脑袋又有些发涨的感觉,脑海里突然多了些东西。
模糊中似乎是些他“上辈子”时候发生的事,里面有些地方和刚才的经历有些相似,因此受到触动突然蹦了出来。
在接收那些模糊记忆的时候,何六的眼睛越来越亮。
再抬起头来,脸色已是好多了,虽然还是有些白,不过总算是有几分血色了。
“确实无事。”
对那伙计再次确认了一回,一拱手,重新又走进了天然居的店中。
那伙计看他脸色好了不少,便也懒得再问。
天然居老掌柜在何六离开后又坐了一会儿,细细想了很多,年迈老衰,思维就是有些慢的。
加税一事,自然不是小事,哪怕已是有了准备,能够依靠着一直打点下来的关系应对过去,但最后多半也还是要出点血的。
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年头县令就是这地头的土皇帝,县令非得加税,他们这些小生意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人老成精,方才这伙计传话背后的意思,他当然猜得到。
不外乎就是指望勾连大家一道闹将起来,将事态闹到县令不能接受的地步,逼着县令收回成命。
不过哪有这般简单的事情啊…
天然居老掌柜摇了摇头,不再多想,重新走回前堂。
却没想到,刚掀开中间过道的帘子便又看见了那个来传话的伙计。
“掌柜,小的出门了才想起,还有些话忘了对掌柜说起,不知可否…”
看这伙计眼睛瞧着后堂的示意,天然居老掌柜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是想再去后堂私下沟通。
虽然不知道这伙计还有些什么话忘了说,但也确实不是可以在前堂提起的事情。
这会儿不仅有几个伙计在看向这边,就连在吃酒的一些客人也看了过来。
“那便随我来罢。”
二人再次回到刚才的位置,还是一人坐着一人站着。
天然居老掌柜好整以暇的看着何六,不知这伙计还有些什么话要说。
不过不论说些什么,他都不会答应勾连闹事的,损失太大。
何六站定,心中早已打好了腹稿,也不说些什么场面话,直奔主题,“敢问掌柜,这天然居如今可是多半仰赖着官府生意过活?”
这句话出口,天然居老掌柜便皱起了眉。
这伙计好生没大没小!
便是你家掌柜亲至,也不敢这般贸然问及这种涉及铺子隐秘的问题!
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伙计!
原本就没打算接受这伙计的意见,如今更是横生了几分厌恶。
当下便哧鼻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不是自矜着身份,非得将这人骂出门去不可!
何六似对天然居老掌柜变换了脸色丝毫不察,兀自答道,“若是,这天然居估摸着要损失一笔钱财,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