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在上海(1 / 2)

 二十世纪一十年代的上海,外滩上还没有日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木质的栈道从江堤一直延伸到黄浦江的中心,除了五花八门的各色洋旗之外,就是外国人的军舰横行霸道的用炮口向中国人民耀武扬威着。

“这是日本的肥前号战列舰,那边是美国的普林斯顿号巡洋舰,东面的两艘是英国的野鸭号和坚韧号炮舰,在远处应该是法国、意大利和奥匈帝国的老式装甲舰。”戴季良站在高高的顶层甲板上,用着忧郁的口吻向身边的曾、顾二人介绍着。

“满清愚黯致使国家孱弱,自甲午之后,列强视中华为鱼肉,刀俎相加,所以中山先生才屡举义旗,现在临时政府已经成立,想来正是我辈为国效命之时。”顾长清还是一副热血青年的腔调。

“算了,不说了。”戴季良挥挥手,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分别在即,两位多多保重。”说完就想回舱整理行装,准备下船。

“大哥。”曾志生却一把拉住他,“路上多蒙大哥照顾,志生有个不请之情,不知大哥是否愿意?”戴季良疑惑的抬起头,只听曾志生继续说道。“我和长清一路都叫戴大哥为大哥,现在要分别了,实在是舍不得,还请大哥同意和我们结拜。”

“结拜?”戴季良正为曾某人暧昧的话起着鸡皮疙瘩,不过听到这,却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一个革命党一个守旧派,偏偏要扯上自己一个中立的搞什么桃园三结义。

不过,这世上都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戴季良没有反对的必要。“我是光绪十一年六月二十八的生日,你们两个呢。”

“我是光绪十二年九月初三。”

“我是光绪十一年四月十九。”

一顿年齿叙论下来,戴季良名副其实的成为了三个人中的老大,顾长清屈居老二,而曾志生却是三人中最小的。既然是结拜原本根据礼仪要慎重其事,不过现在是在法兰西人的船上,香火三牲一时也无法齐配,所以只能从权了。

“来,干了这杯酒,咱们就是兄弟了。”回到戴季良的舱里,打开酒瓶,三个各执一杯,清脆的一碰,一饮而尽,就算是完成仪式了。

“先生。可以准备下船了。”船上地法国招待逐一敲打着各舱地舱门。提醒众人已经到达了目地地。

“大哥。老三。下船后到我姨夫家去住两天吧。”顾长清殷切地招呼着。他知道一旦下船了。可能就各奔东西了。所以希望能在欢聚一段时间。

“老三你看呢?”戴季良对此建议是可有可无。前生就生活在上海。自然对现在这个还在演化地城市并无世人常有地兴趣。

“二哥。对不起了。”曾志生却尴尬地拒绝着。“部里已经安排好了今天北上地船票。等一下就要转船。实在是没有空去了。”由于南北战事未休。津浦路为之断绝。所以现在北上地船票是一票难求。曾志生也不想再为难部里地办事员第二回。

“老三。南京政府交通部也需要人才。为什么非要巴巴地跑去北方当奴才。”

眼见得两个人又要争起来。戴季良急忙出来阻止。“老二。人各有志。不要勉强老三。你我兄弟贵在交心。并不要强求对方成为自己地同志。这你就不对了。”不过。有着两世为人经验地戴季良打一下还给颗枣。“既然老三。那我就叨扰一二了。”反正现在回老家地船票一时半会也搞不定。住到顾长清那未为不可。“对了。把彼此地地址留一下吧。日后也好书信往来。”戴季良关照着。“那么。后会有期了。”

“老二,你姨夫家住在华区还是租界。”从船上下来,又送走了曾志生,戴季良看着眼前煤渣铺就的外滩,心里就是一叹,前世种种有如电影一样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让人惆怅不已,于是为了排遣自己的积郁,他随口问着。

“北四川路,原先是华界,但是工部局越界筑路,现在也算是公共租界的一部分了。”

顾长清的话让戴季良想起了很多,那一片的里弄、洋房一句自己在那附近渡过童年。“现在那里怕都是日本人了吧。”历史上的日租界应该就在那个位置的。

“虹口公园附近都是成群结队的东洋小鬼子。尤其是那帮横行霸道的浪人更加让人生厌。”顾长清的话里充满了愤恨,这一点倒是和同盟会那帮以日为师、与虎谋皮的家伙有些不同。“不过,北四川路还好,英租界,还容不得他们胡来。”

这就是中国资产阶级的悲哀了,他们口口声声要富国强国,但是面对列强他们总是趋利避害。戴季良摇着头。“找东洋车吧,我有些饿了,洋人的大餐吃厌了,找个淮扬菜馆解解馋,之后咱们再去拜访你姨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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