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灰布衣服的校工带着洒扫用具站在门外边。</p>
“嗯。”桃泰龙让开了身子。</p>
“爸爸，是马琳达来了吗？”桃乐丝问。</p>
“啊呀，桃乐丝小姐，您怎么又在清理卫生了，”校工急忙走了过去，“这些粗活我来做就好，桃乐丝小姐，放下吧，让我来！让我来！”</p>
“没事的，马琳达大婶，你腰不好，够不到角落里的。”桃乐丝说，“没关系的！”</p>
“桃乐丝小姐，这可不好，要是被别的导师看见了，会扣我的工钱的！”校工马琳达大婶赶紧说。</p>
“好吧，我把这里清理好就走，剩下的还要麻烦你。”桃乐丝说。</p>
“谢谢你，桃乐丝小姐。”校工马琳达大婶感激地说。</p>
“好了，我弄好了，”桃乐丝把角落清理干净，把抹布递给校工马琳达，擦了一把汗。</p>
“桃乐丝小姐，快去休息吧。”校工马琳达拿着抹布，说。</p>
“好了，我走喽。”桃乐丝说，“辛苦你了马琳达大婶。”</p>
“再见，桃乐丝小姐。”校工马琳达说。</p>
“再见。”桃乐丝说。</p>
走出门，桃乐丝挽住父亲的胳膊，说：“爸爸，走吧，我都饿了呢。”</p>
“呵呵。”桃泰龙微微一笑，“走吧。”</p>
……</p>
眼前还是一成不变的海面。</p>
夏川站在船头，他面无表情，只是呆呆的望着西边。</p>
船员们更加的麻木，但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每天像辛勤的工蜂一样，忙来忙去，维持着航行。</p>
太阳还没有出来，夏川走到甲板中央，开始打拳。</p>
水手们早已经过了好奇和敬畏的时期，对夏川的练功套路视而不见，连观摩的好奇心都消磨殆尽了，</p>
夏川也不管别的，自顾自的打自己的拳，站自己的桩，旁若无人。</p>
科林姆普斯已经好久没有出过船室，偶尔有一点命令，也都是打发猫头鹰出来传达。</p>
上一次科林姆普斯出现，已经是两个月之前了。</p>
他正忙着准备把自己转化成巫妖的魔法仪式。</p>
看样子，那是个邪恶的仪式，船舱里一个月之前就开始降温，出现莫名其妙的黑烟，有时候还会出现似有似无的女子哭号声。</p>
船员们刚开始还有些害怕，后来也日渐麻木。</p>
现在，两艘船上的人，精神面貌的差到了一个极点。</p>
就算是状态最好的夏川，也是沉闷易怒。</p>
科林姆普斯出现那一次，夏川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他已经瘦了一大圈，眼窝陷了下去，面色灰白，头发中夹杂了许多银丝。</p>
其他船员，甚至都有了行尸走肉的气质。</p>
……</p>
现在，夏川打完几套拳，站在甲板中央，等着东方一如既往的日出。</p>
他现在完全能够回忆起日出时的每一幕景象。</p>
比如，太阳出来时，天空的颜色，海面的颜色，桅杆顶端的变化，气温的升高，船身的轻微晃动，自己的影子在甲板上的长短变幻。</p>
因为这一切，都日复一日地重演着。</p>
在这片迷失幻境之中，每一天的天气，日月星辰的运行，都是重复的。</p>
唯一不同的，是船上人员的活动。</p>
但现在，人们的活动轨迹也慢慢定型了。</p>
夏川每天按时打拳站桩打坐，吃饭发呆。</p>
科林姆普斯把自己关在研究室里，足不出户，不见踪影。</p>
船员们按部就班的作息，没有丝毫的变化，没有娱乐，没有抱怨。</p>
整艘船，正慢慢变成死气沉沉的死灵船。</p>
在温暖和煦的阳光里，慢慢腐朽。</p>
……</p>
发了一会儿呆，看着太阳跃出海面的整个过程，夏川又要回自己的房间了。</p>
船员们继续忙碌，过不了多久，他们会准备午餐，搅开夏川的门。夏川会中断打坐，享用午餐，继续打坐，直到傍晚，船员们把晚餐送来。</p>
然后夏川会在傍晚时分回到甲板，继续望着西边发呆，直到月亮升起，才又回到房间打坐。</p>
第二天，天还没亮，满天繁星和东方朦胧的光亮之中，夏川已经起来站桩了。</p>
这就是夏川茫然而又麻木的一天。</p>
……</p>
船员们知道夏川又要回舱室了，也并不在意。</p>
他们大概都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而自己又无力反抗，就只能机械地顺从。</p>
但夏川的脚步停住了。</p>
科林姆普斯正站在入口处。</p>
“怎么，还没有放弃吗？”他的声音沙哑得吓人。</p>
更吓人的是他的模样。</p>
比起上一次夏川见到的他，现在的科林姆普斯更加的枯瘦了，眼窝和脸颊的消瘦导致了颌骨和颧骨的突出，满头的白发和布满血丝的眼睛，更是让他完全变了一个人。</p>
看见他的第一眼，夏川警觉地后退了一大步。</p>
“你，你怎么，出来了？”夏川有些艰难的说。</p>
由于长时间的沉默，夏川觉得自己的语言能力都有些衰退。</p>
“我来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科林姆普斯走出船舱，踏上了甲板。</p>
乍一看见明亮的阳光，他痛苦地眯起了眼睛。</p>
“噢，天哪，阳光……”他有些痛苦地低呼。</p>
“你，已经开始惧怕阳光了？”夏川问。</p>
“我还没有开始转化，别担心。”科林姆普斯捂着眼睛，说，“倒是你，还要坚持多久？”</p>
“坚持到死为止。”夏川淡淡的说。</p>
“嘿嘿嘿，时间还早，”科林姆普斯笑得有些难听，“还得再等一年半，我们的食物和饮水才会消耗完，那时候，才是最后的结束。”</p>
“那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寻找出路。”夏川说。</p>
“你真是乐观，乐观得有些愚蠢。”科林姆普斯打击他。</p>
“你开始变了，”夏川说，“越来越像一个邪恶的巫妖。”</p>
“嘿嘿，真正的巫妖比我邪恶得多。”科林姆普斯继续笑着。</p>
“好了，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了，你上来到底是干什么的？”夏川问。</p>
“上来透透气，”科林姆普斯耸了耸肩膀，“成为巫妖之后，一切省钱的美妙享受都会变得索然无味，灿烂的阳光、无尽的美食、美酒、甚至是清新的空气，都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我想趁着这个时候，多享受一些。”</p>
“那好吧，你继续，我回去了。”夏川说。</p>
“别急，陪我聊聊天吧，今晚，我们在甲板上举行一场宴会。”科林姆普斯说，“好好享受一番。”</p>
“这样，我们剩下的食物不是更少了？”夏川说。</p>
“晚几天饿死，每天吃得索然无味，不如吃好一点，吃丰富一点，早几天饿死。”科林姆普斯耸了耸肩膀说，“反正你也段算转化成亡灵。”</p>
“随你吧，我先回去休息，晚餐的时候再来。”夏川说。</p>
“不聊一会吗？”科林姆普斯问。</p>
“晚餐的时候有足够的时间，再说，我们聊得够多了。”夏川说。</p>
说着，他转身，准备进船舱。</p>
随后，他的脚步再一次停住了。</p>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科林姆普斯，身体都有些颤抖。</p>
“怎么了？”科林姆普斯说，“你准备留下来……”</p>
“有声音……”他打断了科林姆普斯。</p>
“什么？”科林姆普斯楞了一下。</p>
“西边……”夏川的嘴唇有些发抖，“有声响，很大的。巨大的……”</p>
科林姆普斯脸色一变，猫头鹰从船舱里飞了出来，朝着西边的天空飞去。</p>
几分钟之后，科林姆普斯也激动地叫出声来：“海浪！海浪的声音！”</p>
“那边，有出口！”他忘乎所以的叫着，鸡窝似的白头发不住抖动，“出口！出口啊！”</p>
夏川几步跳到了桅杆顶上。</p>
虽然他什么也没看到。</p>
可是，耳朵里，那股“隆隆”作响的声音是真实的。</p>
“是出口！”他也激动的大喊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