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惆怅地望了望绵延土崖,一片荒凉,只在远处才有稀落的庄稼,叹了口气:“那就随皇帝的意思,将他丢下去…生死不问!”
“谢亲爸爸!”
“云朗羞愧难当,有负太后所望!云朗谢太后!”听得男子放声痛哭,‘嗵嗵’不停的叩头声。
接着就是‘哗啦’响声,崖边野刺勾着衣服声音,随后‘嗵’一声落下。
不多时,马队动了起来,转西过河而去,渐行渐远,直到没了动静。
瓜棚里静悄悄的,吓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出,老头终于忍不住轻轻拨开乱草,小心扫视了一圈,看了好一会,确定人已经走了,才叫孩子们出来。
“那有个人!”
大家顺着手指方向,看到崖下缩着一个男人,手被反绑着,一动不动。
喜健面色紧张,厉色问:“你们刚才都听见什么了?”
孩子们连连摇手:“没听清…”
“是土匪杀人啦…”
“咱们快回家吧…”
好几个孩子吓得浑身哆嗦,念叨着要回家。
喜健看牛守田和马书礼不言语,神色沉重说道:“不管听见什么,不要和旁人乱说!”
俩人齐齐点头,牛守田望着崖下那人,又看了看马书礼,昂首向那边走去。
马书礼轻哼一声:“死人有什么好怕的?”跟着也走过去。
喜健正招呼大家回去,看他们要去崖边,赶紧追上去阻拦。
“没事,喜健爷…这有什么呀!”牛守田大咧着上前朝蜷缩在地上那人踢了一脚。
“他还在动…”马书礼听得那人轻哼,身子还动了动,一惊下后退了好几步。
喜健爷上前细看,人还没死,赶紧让俩人帮忙将他解开。
那人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身上多处刀伤,还留着血,脸上被野刺划出几道血痕,衣服也被勾烂,解开绳子,舒展了手脚,直疼得低声呻吟,胸膛随着也有了起伏。
喜健迟疑了一会,看这刀伤并不在致命处,看样子他是摔断了手脚,实在不忍对此视而不见,便叫孩子们帮忙。
喜健让孩子回去找了辆推车,叫来了游叔,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都会找他,就连耕牛马匹他也管。
游叔小心将男子断臂固定好,推着送到喜健家。
槐西村南家生了一对龙凤胎,正办满月酒,马书礼从那讨了些酒,用以消毒包扎刀伤,处理完毕,谢了游叔,将那人安置好,一边照料休养。
喜健家在槐东村最西边,与学堂正对门,离古槐树也就百步来远。
一半个月后,那人能活动了,便常常拄着拐棍出来,总是坐在槐树下看着荒废的学堂发呆。
人们慢慢从他口中知道了,他来自北边很远的地方,叫云飞扬,去西边经商折了本钱,从河西回来却不小心摔下崖,家中也无亲人,便想在这里安下身,又自称读过几年书,希望可以重开学堂,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学堂一直是牛马两家出资开办的,而马家又是拿的大头,乡亲们便请出马老太爷,对云飞扬考题面试满意后,重开了学堂,让想读书的孩子收了野性,不再每日四处游荡。
孩子原先很讨厌学堂,整天摇头晃脑不知所云,可新学堂重开后,学生们来了兴致,很少再有逃课捣蛋的,只因这云飞扬讲的是科技算数,新学知识,又常给孩子们说说外面的世界。
这里的人多是从生下来至死都没走出过永州县城,看云飞扬眉飞色舞描绘外面的世界,久而久之,皆对他是心悦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