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伸整面墙的是一条经过不断使用而变黑的木凳。在过去的十年里,康纳河部门的所有杀人犯、小偷和可疑人物每天都坐在这个长凳上。
迟早,致命的是,当污物冲向下水道时,犯罪会到达这个走廊,这个可怕的走廊,一扇门开在厨房,另一扇门在脚手架上。这个地方被某位法官粗俗而简练地称为花都所有肮脏物品的大公共洗手间。
当普洛斯珀到达长廊时,里面挤满了人。长凳上几乎坐满了人。在他旁边,坐着一个面色阴险、衣衫褴褛的人,他靠得很近,几乎能碰到他的肩膀。
每扇门前都有一位指导法官,门前站着一群低声交谈的证人。
警察经常和囚犯来往,有时,在他们沉重的靴子发出的噪音之上,可以听到一个女人在石板上行走,她哽咽着哭泣,环顾四周,你会看到一些可怜的母亲或妻子,脸埋在手帕里,痛苦地哭泣。
每隔一小段时间,门就会打开和关闭,执达吏就会叫出一个名字或号码。
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再加上看到如此悲惨的情景,使出纳员病倒了,晕倒了,他觉得在这些可怜的家伙中间再呆五分钟会使他病入膏肓,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戴着他办公室徽章的小老头喊道:
“普洛斯珀贝尔托米!”
那个不幸的人站了起来,茫然见才发现自己即将接受审查。
他一时失明,他从一个黑暗的房间里走出来,他现在发现自己所在的那个房间有一扇窗户,就在门的正对面,所以突然一道亮光照在他身上。
这间办公室和长廊里所有的办公室一样,外观很普通,又小又脏。
墙上覆盖着廉价的深绿色纸,地板上是一块破旧不堪的可怕的棕色地毯。
门对面是一张大桌子,桌子上堆满了一捆捆的法律文件,法官坐在桌子后面,面对着进来的人,因此他的脸保持在阴凉处,而他询问的囚犯或证人的脸则在耀眼的光线中。
在右边的一张小桌子前,坐着一位书记员,他是法官不可或缺的助手。
但普洛斯珀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他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命运的仲裁者身上,当他仔细检查自己的脸时,他确信狱卒称他为“可敬的人”是对的。
帕特里金特那张朴素的脸,轮廓不规则,留着红色短胡须,一双明亮、聪明的眼睛,和蔼可亲的表情。
“请坐”他对普罗斯珀说。
这一点小小的关注受到了囚犯的感激,因为他原以为会受到严厉的蔑视。他把这看作是一个好兆头,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帕特里金特转向助手说:
“我们现在就开始,西高尔特,请注意。”
“你叫什么名字?”然后,他看着普罗斯珀问道。
“普罗斯珀·贝尔托米”
“你多大了?”
“明年5月5日我就30岁了。”
“你的职业是什么?”
“就是我,我是克劳斯·福维尔先生银行的出纳员。”
法官停下来查阅桌上的一份小备忘录。普洛斯珀专心致志地关注着自己的每一个动作,他开始满怀希望,对自己说,一个如此没有偏见的人再也不会残忍地把他送进监狱了。
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后,帕特里金特先生继续询问。
“你住在哪里?”
“在过去的四年里,我一直住在查普塔尔街39号。在此之前,我住在巴蒂诺勒大道7号。”
“你出生在哪里?”
“在美术部的博凯尔。”
“你父母还活着吗?”
“我母亲两年前去世了;我父亲还活着。”
“他住在花都吗?”
“不,先生,他和我妹妹住在博凯尔,她嫁给了南运河的一位工程师。”
普罗斯珀用断断续续的语调回答了最后这些问题。在一个人的生活中,有时家庭记忆会鼓励和安慰他,也有一些时候,他会庆幸自己没有束缚,并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孤单而深感遗憾。
帕特里金特谈到他的父母时,注意到了囚犯的情绪。
“你父亲在叫什么?”他继续说道。
“他以前是桥梁和运河的主管,后来他和我的妹夫一起受雇于南运河,现在他已经退休了。”
沉默了片刻,法官把椅子转过身来,这样,虽然他的头显然被挪开了,但他能清楚地看到普罗斯珀脸上的表情。
“嗯”他突然说道:“你被指控盗窃了三十五万卢币。”
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这个可怜的年轻人有时间熟悉这个指控的可怕想法,然而,尽管用这种正式而简短的语气说出来,他似乎感到恐惧,无法开口说话。
“你有什么要回答的?”法官问道。
“我是清白的,先生;我发誓我是清白的!”
“我希望你是”帕特里金特先生说:“你可以指望我尽我所能帮助你证明你的清白。你必须有辩护理由,有些事实要陈述,不是吗?”
“啊,先生,当我自己也无法理解这件可怕的事情时,我能说什么呢?我只能向您介绍我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