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庄虽然有四姓人口,但总的户数并不算多,加起来人数不过两百余,又加之青壮们有一部分参了军,人就更少了。
此刻,整个刘家庄的人,除了腿脚不便的老妪,尚在襁褓怀中的幼儿,几乎所有人都聚到了庄口。
那送亲队伍中的唢呐声一起,又有稚子们往来奔流,妇人们念念叨叨,那热闹劲儿有如烈日下的尘烟,腾的一下就起来了。
许庆被人簇拥着站在庄口,路中间,一身喜服,脸上几分无奈中也有半分笑意,多数是被这热闹劲感染。
他也十分想见见,在这个伦理纲常大过于天的世界,这么一个不管不顾的小娘子,到底是什么样人?
却也有趣。
许婶见他这样,心下稍安,忙说道,“各位乡亲,我家大郎今儿娶新妇,劳烦各位赏光,听说近些时日有贼人劫掠,以妨万一,就省下接亲迎亲这套老礼。
如今新人已在庄口,各位乡亲们给让个道啊……新人进家门喽。“
她这么一讲,庄子里的庄汉,妇人们自然凑趣,都各自让开道来,只有稚子小儿们围在红轿子旁边,想要掀开轿帘来看一眼许家新妇,可也都被力士和各家妇人们喊开。
尽管如此,稚子们脸上依旧是嬉笑模样,因为许婶已经让人拿来饴糖,不拘多少,每个孩子都能甜甜嘴。
稚子们一旦有了饴糖,可就不管新妇是何模样了,而是往来奔走,或笑或闹,乱作一团。
那四位族长见此情形,特别是看到许庆样子,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停,又都各自指使了人,安排事情。
也不过半刻的功夫,那红轿子已经在人群的围夹之下,来到了许家门口。
四个族长不好怠慢,又生怕许庆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悔意,忙就安排一对新人拜堂。按制,不管许庆愿不愿意,这拜完了堂,可就算是过了门。
就算许庆再如何想要反悔,也是不能了。
要说许庆,先前虽然心中不愿,可奈何人家孙家娘子有意,这都自己送上了门来,如果再不愿,可就有些不近人情,甚至扭捏了。
他站在院中,看着一个身穿喜服,披着盖头的小娘子在嬷嬷的搀扶下从轿子里走出来,只瞧了一眼,就觉得不同。
那孙家娘子身段儿自不必说,比庄子里最凹凸有致的妇人还要婀娜上几分,只是……她那身量体长,断然不像十三、四岁。
“这是孙家娘子?”许庆对孙家娘子只有模糊的记忆,并不是十分清楚,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
只是孙家小娘子披着盖头,看不真切。
也只不过一瞬,正有些怔怔的许庆联同孙家小娘子,已在嬷嬷的扶持,族长的催促下进了堂屋。
许家堂屋并不算特别宽阔,可好歹是托了祖上的福,曾也有军功在身,倒是开国之后,太祖皇帝并没忘记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堂屋里一应摆设倒还齐全,今儿又是娶新妇,自然已经焕然一新。
只是许庆并不知道的是,他眼里的这个不太想娶的新妇,自然不是什么孙家娘子了,而是贾元春。
先前贾元春被景正帝支使,让她回田庄半日与家人团聚,那知到了半道时,景正那边已有歹人做乱。
她自己这里,也同样遇到了强人。
那二皇子景宣素来以为自己智计无双,觉得今儿虽然可以对付景正,但却并非是最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