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了些,勾月辉光照在庄间小路上,时有小兽在房屋和草丛间游走,不远处四姓宗祠门头上,那风灯散发出来的光,如近在眼前。
贾元春却展颜笑了笑,觑了许庆一眼,也不讳言,更没有埋怨,只说道,“刘家庄是忠烈之后,这祠堂更是太祖皇帝御赐所建。
即便是府里有人来,未经允准,也恐不敢造次,连那府尹大人来了,怕也要拜上几拜,自然安全无虞了。“
“吁!“许庆深深呼了口气,照贾元春意思推演下去,脱口而出道,”难道说,二爷爷的意思,是准备把我们困在祠堂。
不管谁来刘家庄,都抵死不认?
那么,他这般做,又有什么道理,这事儿总有见光的一天,到那时,又该如何收场?“
纸里总包不住火的,许庆原以为,许裨这么做,很大的可能是因为不想贾家把贾元春带回府里。
如果贾元春回了府,即便往好了想,并不追究这事儿,那么许庆和贾元春两人,恐怕此后也再难相见了。
他以为许裨这么做,是把全庄人推到危险的境地,来维护自己,现在想来,好像又不是这样。
“这或只是其一,“贾元春想了想回道,”不过我倒是以为,或许刘家庄里藏了些秘密,并不想被识破。“
这时,两人在青壮的押送下,已经到了祠堂门外,许庆果然见着那祠堂门头人书着“御赐”两个字。
青壮们手脚利索,即便是柳湘莲伤了腿,也已被人或抬或搀扶,送到了祠堂深处,而贾宝玉和晴雯几人,已看不到背影。
刘家庄的这处祠堂,建在庄子靠外,是一处数进的院落,其中又有塔寺,能看得出来,初始建设之时,必是用了心。
两人抬脚向里走,有青壮引路,四位族长早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没一刻,却到了一处精致院落。
这院落和庄子里庄户们住的院落都不相同,只显得富贵雅致了许多,回廊间天井里立着一处小塔,四周几间房屋,似都是硬木所筑,不说雕梁画栋,倒也清隽。
押送的青壮,许庆并不认识,仿佛记忆在这一块儿缺失了,却只听他们说道,“秀才郎,你就稍委屈两日,说不得很快便出来了。”
他关了院门,把许庆和贾元春两人留在院中,不知何时,已有人在廊下悬了风灯,还有檐角铜铃在晚风里叮铃做响。
那主室门敞开着,里面烛光摇曳。
如果刚才不知道许裨是什么意思,那么现在更只能是推测了,不过许庆和贾元春两人,倒都没有惊慌。
沿着院中略有荒草的石路往主室的方向走,只听许庆说道,“照你这意思,刘家庄里藏了秘密,不愿被人发现。
所以只好暂时把我们困在此处,即便是贾府中人找到了庄子里,也可搪塞,拖延几日?“
许庆也觉得贾元春说的有理,心中顿感棘手,不觉间又牵了贾元春小手,似自语般说道,“这么说的话,这个秘密,恐怕比贾府的雷霆之威,还要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