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自是知晓。
恐怕不仅是贾府那边对自己动怒不利,连带着四王八公,可能都要一样,还有那背后影子一般的贼人。
甚到是……皇家。
虱子多了不愁,许庆的性格,素来是想法儿解决问题,和他做科研时候差不多,都要面对诸多烦恼。
如果没有这般多的烦恼,他反而觉着不踏实,没进步,人生没了动力。
才走下楼梯,到了客栈外头,那刘之桃已追了下来,又道,“庆哥儿,这长安城的妓馆,要说最出名的有四家,咱们……”
他还没说完,许庆倒是摆了摆手打断,却是因为熙攘的人群之中,有一个小娘子远远的走了来,颇有风情。
离着尚有些距离,那小娘子礼了一礼,说道,“许公子,没料想,我们又见面了,我家柳郎行动不便,差我来寻你,并想邀请你到院儿小住。”
这个女子便是在小花枝巷时,接走柳湘莲的女子,叫做秦秋娘。
她生得极美,只是右眼眉心处长了颗极淡的痣,往往能吸引人眼光,倒让人忽略了鹅蛋般的脸。
秦秋娘原是优伶,只因班头得罪了权贵,一遭破败,不得已去了妓馆做了清倌人,这才结识了柳湘莲。
后来她又自个儿赎了身,一个人做些小生意寡居,也算得上是不辱名节了。
只是她一颗芳心尽在柳湘莲这个浪荡子身上,却时常得不到回应,说来也是凄苦。
“是秦娘子?”
在小花枝巷时,柳湘莲曾提过她的名字,许庆记忆过人,自是记得住,这便也礼道,“我又那里称得上公子了,只不过一介庄户而已,不过,怕要让你失望了,这几日尚有些事情,过几日定去拜访。”
许庆知道自己身处麻烦之中,虽有结交柳湘莲的心,但也不好把他牵扯其中。
秦秋娘笑道,“公子过谦了,你是夏文宗弟子,将来必要为官的,又如何称不得公子,柳郎与你相比,似如云泥了。
若……若是许公子不愿去妾小院儿,怕辱了名声,这倒是我失礼了。“
她又盈盈一拜,和在小花枝巷时,许庆初见时浑然不同。
而她说的话,却着实让许庆难以回答。
若去,可能牵累柳湘莲,若不去,倒让人觉得是自个儿拿着架子,不愿来往。
如果是旁人,可能就顺势从了,但许庆自不相同,他有自己的打算,更不愿让柳湘莲跟着受累,这便笑道,
“秦娘子哪里话,想必我在贾府门前耍闹,你已知晓,不然定不会在这里寻到我,似我这般不惧名声的人,又哪里当真怕人说闲话?”
想了想,许庆又道,“柳兄和秦娘子好意,庆这里领了,待过几日,定携美酒前去小聚,盼那时你别吝啬吃食才好。”
许庆这话儿说得倒有趣,让那秦秋娘悦然一笑,回道,“如此也好,我和柳郎定备了佳肴相待。”
她往前凑了几步,缓缓自袖袋里拿出一张折了几层的宣纸来递给许庆,又道,“我家柳郎说了,若是许公子不愿前往,要妾把这纸于你。”
许庆接了纸,那秦秋娘并没说其他话,已摇摇转身而去。
“她怕不是,就为送这张纸吧?”许应有些了然,这便心内思量,“难道说,是柳湘莲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么?”
这却让许庆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原是柳湘莲本就觉着刘家庄有恩于自己,可自己知晓那孙若微的情况,却不告之,心里忐忑愧疚,一时拿不定主意。
又忽然听说许庆在贾府门前和贾家人起了冲突,不知为何,就更有些难安,这便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差了秦秋娘来,把事情写于纸上,说给许庆。
柳湘莲虽早已不是权贵子弟,家道已没落,但这么些年来,他在三教九流之中倒有些朋友,已许这么招摇的作派,想要寻到,自是不难。
“庆哥儿,那信上写了什么?“
刘之桃想去妓馆的心,已经难耐了,这会子见了秦秋娘送了信来,倒又被勾起兴趣,忍不住问了一句。
信许庆已看了,心里起微澜,却不动声色,只笑回道,“小桃儿,你才说长安城有四大妓馆,其中有一家,是否叫做依翠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