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奶奶的“喜丧”
七天的丧葬习俗,我的教师节,我的第一个教师节有着戏剧性的前奏,如今却在家人戚戚然村人嘻嘻哈哈中的“喜丧”(高寿老人去世称喜丧)中艰难度过。
第二天一早高志刚来到时我奶奶早已躺进了她那个早已准备好的黑漆漆的棺材里。
她的这棺材是她预先准备好的,在我的记忆中,应该是爷爷去世后,她就给自己买了寿衣藏在柜子里,棺材就静静守候在门楼与西厢房的中间的杂物间里。这窄窄的杂物间里面放了这副寿材就只能放些农具等小东西了。
奶奶对她的后事早就安排妥当,她在我记忆里,是个要强的人,说话风趣搞笑,歇后语很多,用词犀利,攻击性也很强,语言表达力很强。常说的歇后语有,“屎壳郎能酿蜜要蜜蜂干啥?”“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头。”“推车子上天,难上加难。”“猪八戒背媳妇贱兮兮。”“火上房了还揭瓦,不知缓急轻重。”“猪鼻子插葱装象。”“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简直数不胜数。这些歇后语伴随了我的童年,少年,一直到十九岁。
如今她安详地躺着,可能是去找爷爷了吧?这谁又知道呢?她一生路过两个男人,都先她而去了。她的世界里哪里是她灵魂安息的地方呢?
高志刚在灵堂前祭奠了一下,就回家了。按照我们当地风俗,孙女女婿不用陪灵,况且我们还没有结婚呢。
至于他娘,自然就装作无事,兀自过着自己的日子。可能他觉得我张家的丧事不是像他儿子结婚一样是大事吧。
按照哲学观点来说,“大”与“小”都是没有绝对标准的,更何况还不是针对一个人来讲的,尤其是三观不同的人差别那更是无法可想的。
高志刚很懂事儿地替我在学校请了假。
斯人已逝,隐入尘埃。
她留给我的那句话,似乎成了一句谶语,真可谓“一语成谶”。我这个不争气的孙女,偏偏是个蠢材,终身不得其精髓,只会空想,徒增烦恼;不会践行,铸就孽缘。这真是可悲可叹啊!
在1990年,按照我们当地习俗,年轻人不幸去世就丧期三天,简称“小三天”,老人年高去世丧期为五天甚至七天,简称“徘五”“排七”,以示对老人的缅怀与敬重。
老人“喜丧”之所以“喜”,是因为长寿,长寿老人的家庭也大多是人际关系好,子孙满堂,又很孝顺,认为是有福气有造化的人。
老人现在驾鹤西去,应该是女人骑着牛,男人骑着马上了天堂,过上了更好的生活。在丧事操办中,所有不出五服的本家子孙后代都来陪灵,最后再送老人一程。家里有女儿,有孙女的老人,女儿孙女们都会各自买烧纸,纸钱,准备各种祭品上贡,大都有鸡呀,鱼呀,炸藕盒,炸糊包肉,猪大块猪肉切成方形,还有炸粉丝条的大体有六大碗儿;还有水果点心贡品,如苹果、葡萄,糕点等六种;还有糖人“八仙过海”的贡品,所以贡品之前放上一杯水,一双筷子,就是让老人吃一次大筵席,高高兴兴去天堂。
丧期之间每顿饭前都有祭礼,就是在守灵人吃饭前,要告知仙去的老人,他们的子孙们要吃饭了,毕竟是肉身凡胎,要吃五谷杂粮的。丧鼓一敲,儿孙们哭一阵就吃饭。
说起来,守灵真是个苦活儿,整天守在灵堂里跪着,又哭又行礼,实在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