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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骤变(1 / 2)

 如此惊悚大事件自然传到皇宫之内议政殿之上。皇帝大怒,众官愤慨,遂招迟渊问罪。</p>

迟渊着一身浅淡僧袍,轻步而至。周身似是笼罩星月光晕,高洁脱俗,渺渺似仙。这番澄澈脱俗不染三千尘埃的气质,却是很难与百姓所言同狠辣老女人翻云覆雨的炽热传说联系到一起。</p>

皇帝似乎有些疑虑,龙颜微滞,“迟渊大师可有听闻近日百姓口中传言。”</p>

迟渊敛珠道:“可是关于贫僧的。”</p>

“正是。”</p>

“贫僧却有听闻。”</p>

“那……大师可有辩解之言?”</p>

“未有。”</p>

满殿哗然。</p>

“贫僧有罪,有辱佛门,愧对天下,贫僧自会领罚。”他面色沉静,继续道:“但请求陛下允许贫僧将潜伏于城中的妖孽收服,再来领罪。”</p>

自迟渊出了皇宫大门,一路尾随大批百姓。淫僧,妖僧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他皆面不改色,端端正正行去侍郎府。</p>

跨进侍郎府陈旧木门,庭院花枝葳蕤凌乱。阎如采端了本佛经倚在回廊一角,脚下的野猫殷勤得蹭着她的软靴。</p>

他望望正中的日头,抬步穿过略显斑驳的曲折回廊。</p>

途中,与揣着佛经的阎如采拂肩而过。</p>

她不经意掉了手中佛卷,遂慢悠悠躬身拾起,略弯着眼角对着前方那道浅淡僧袍,幽声问:“大师,今时今日,心情可好?”</p>

僧袍微微一顿,“还好。至少能令采儿心情愉悦,今日恐怕是你这些年来笑得最多的一日。”</p>

笑容僵在眼底,须臾,唇边又荡漾了笑意,“大师又唤我采儿了,我可记得当年大师曾对我说过的话。”</p>

昔年,悬空寺四空门,他为她烧了几碟素菜,他道:采儿,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你了。</p>

往事悠悠,她记得,他亦记得。</p>

他未曾言语,轻抿的唇角一如既往淡漠沉静趋步向前,只是脚步走得异常缓慢。</p>

阎如采继续倚在回廊一角,一只手臂闲闲搭在近身青石圆桌上,若有所思,又似是单纯在发怔。</p>

正中的日头将回廊照得越发炽热。</p>

半个时辰后,迟渊返回,手中多了一只汤碗。他将汤碗轻放在青石桌上。</p>

碧翠瓷碗,乳白糯米间点缀淡淡青色,是一碗卖相极佳的薏米莲心粥。</p>

她半眯着眸子望望廊外突然热辣起来的日头,这却是碗时宜养生的冰粥。她没说话,只将冰粥喂给身边的野猫吃。</p>

想是迟渊预料到此粥的宿命,不动声色立在旁侧望着野猫将汤碗舔了又舔。这野猫很随她主人的脾性,将冰粥舔干净后,俾倪瞅一眼迟渊,后窝在阎如采脚下打哈欠。</p>

门外喧嚣阵阵,须臾间,侍郎门口涌进大拨面色盛怒的百姓。迟渊被呜呜嚷嚷一群青脸百姓赶到侍郎府对面的一处高台,那是一方被遗弃的破旧戏台。</p>

戏台中间围了如海的百姓,其中,四位身着怪服散发赤脚的大叔,将迟渊困在戏台中央。</p>

这四位乃号称能囚困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的四囚山人。都城百姓自发筹款,入了深山将四囚山人重金请下了山。</p>

“淫僧……”</p>

“妖僧……”</p>

“污秽之僧……”</p>

百姓义愤谩骂。</p>

四位山人张牙舞爪围着迟渊跳舞摇铃铛,口中怪语喃喃而出连绵不绝,汇聚成成千上万个囚字。金色囚字幻成一道半透明屏障将迟渊团团罩住。</p>

迟渊敛珠合臂施法,奈何金咒屏障太过结实,他连攻几番,出而不得。</p>

百姓们将手中残叶烂果臭鸡蛋通通砸近金囚屏障,这屏障有些个性,只进不出。那些纷纷杂物便随性装饰在迟渊身上。</p>

“将淫僧逐出京都……”</p>

“淫僧浸猪笼……”</p>

“焚烧,将这不知廉耻毁佛界清誉的妖僧焚烧……”</p>

待人们口中愤懑责骂声渐小,迟渊闭眼持珠道一句:“阿弥陀佛。”</p>

侍郎府青色墙垣上飘上一袭黑纱,阎如采端立在墙头上观望对面的热闹风景,脸上没甚表情。</p>

昨昔,她百折不饶爬着墙头,只为去见他。</p>

今昔,她漫不经心立在墙头,还是为见他。</p>

流年辗转,墙头上的主人翁心态心绪却是南辕北辙,极端反差。</p>

见此,真不知该感叹岁月是把杀猪刀,还是该感叹情丝是把杀猪刀。</p>

墙头上又闪上一人,浅姑惨白着一张唇现出身来,“你成功将他毁了,开心么?”</p>

阎如采垂了垂长羽墨睫,半响才张口,“本以为我会挺开心,可见他如此受罪我也没什么感觉。只是隐隐觉得为当年的自己出了一口小气罢了。”她转个眸子关切询问:“你唇色失常,这是生病了?”</p>

浅姑略微将头撇向一侧,轻咳了一声,“……今日日头有些烈,恐怕是中了暑气。”</p>

“可惜了。”阎如采淡笑,“可惜那碗消暑清热的冰粥喂了猫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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