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潼关只看见贺千霄盯着竹夫人,却没读懂她眼中的杀气。他卖弄似地给贺千霄看竹夫人的前前后后:“精巧吗?我在京城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有趣的玩意。我也给风弟买了一个。”
贺千霄无语地看着李潼关。今天中午看他力挫应天府尹,安排查案也很条理清晰,还以为他已经开窍了。想不到,半天不到又打回原形。
“风尺寄刚刚死了妻子。你就给他买这东西?真说不清你是挑衅还是怜悯。”贺千霄没好气地说。
李潼关愣住了。“买给他当然是希望他开心啊。”
“我要是十娘,做鬼都被你膈应死。买个竹筐就想替代十娘。”贺千霄用剑柄敲敲房门:“姓李的。你在我房里打地铺,是什么意思?”
“一起睡啊。你最喜欢的。”李潼关摇头晃脑地,抱着竹夫人躺下去。“太舒服了,千霄你怎么不睡啊?”
“闭嘴。我还没关门,里面的动静外面听得一清二楚。你不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侮辱我。”贺千霄冷着脸说。
“那就关门睡觉啊。”李潼关不解地说。
“你滚出去。”贺千霄阴着脸。
“你该不会突然觉得男女有别吧?那晚在镇庄,是谁大言不惭地要和本……少爷同房的?”李潼关叫得震天响。
贺千霄及时地关上门。
“早这样就好了。”李潼关心安理得地躺着。“快睡吧。你不守着我,难保我会不会逃走哦。到时候关中靠谁去赈灾呢?靠赫马还是靠铁连哪?”
该死的李潼关。贺千霄心里骂了一句。她今夜还想去查探刘玉的坟墓。如果李潼关知道,怕又要跟着。
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贺千霄脚尖轻轻一勾,门闩被挑开。门外站着的,是换了一身洁净衣裳的风尺寄。
他手上捧着一个玉瓷小碗。碗里装着小半碗温开水。
风尺寄之前已经听到了李潼关的大喊大叫,知道他在里面。门开之后他冲着李潼关微微点头。
李潼关看见风尺寄,也收敛了很多,笑呵呵地点头致意。“辛苦风弟陪着千霄查案。你看看喜不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
“李兄送的礼物就像李兄一样有趣别致。风某心中感激。贺捕头今日受伤了,可用这碗温盐水擦拭一下伤口。”风尺寄把碗伸到贺千霄面前。
贺千霄无声地接过了。想起下午他唇边印血的那一幕。
风尺寄也在想着那一幕。那一吻发生得太快,当时反应不过来。回来之后那一吻变得清晰起来。什么滋味,什么感觉,多大的力度,清冷而滋润的双唇,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那个吻拼凑出来。
两人一时之间有千言万语,却又相对无言。
他们都自信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中。毕竟那只是一次意外,两人也并非青春懵懂的少男少女,不至于因为一次意外就困入情关。
但不期然之间,那一吻就是浮上了心头。
他在看着她,担心她因此感到困扰,却更担心她是否已经忘了。
她也在看着他,眼中的情感是迷茫困惑的,像深林中第一次看见猎人的小鹿。
“水都快凉了。”李潼关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贺千霄皱起眉。
风尺寄低声说:“今晚还是好好休息吧。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贺千霄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意义不明地“嗯”了一声。